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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处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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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密布

第一次听到福音是在新加坡。看着一群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对着一位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唱一些「肉麻」的歌,感觉别扭,又很奇怪。那些见证更是让我感到滑稽:「找到工作,怎么就成了神的功劳呢?」牵强附会,不可理喻,难以置信——这就是当时的我对基督信仰的最初印象。
2001年,我的丈夫戴建岗得了癌症。我彷佛被人打了一闷棍,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的身体从来就那么好,永远精力充沛。我一直认为,他会比我长寿。而我当时刚辞职在家,他的收入就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怎么办?刚买了房,孩子才六岁,我的身体也不好,患有多年的类风湿病,丈夫又患病,我必须照顾他,更不可能再去工作了。「癌症、死亡」,原本极其遥远、陌生的词汇,犹如一片黑黝黝的乌云,压顶而来,笼罩着我们的家。丈夫恐惧至极,我更是倍觉凄凉,整天愁眉不展。
经手术康复后,丈夫开始去教会。我想,也许是重病之人,需要寻求内心的安慰和温馨吧,也就听之任之。有时,出于给他一点安慰,也陪他前往。教会里的人非常友善,对我们也很倍加关心,这些都极大地温暖着我们一家。可是,牧师的讲道我怎么也听不进去;那些歌,也实在唱不出口。一天,丈夫受洗了,我就常讥讽他:「你都能做基督徒,简直笑掉牙了,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你还能爱别人?」说这些话,实在是因为十几年的婚姻,我对丈夫太了解。工作是他的最爱,别的都得靠边站。


难言之苦

在事业上,丈夫靠自己拼搏,称得上一帆风顺。随着日趋成功,骄傲悄悄在他的身上滋生,继而膨胀起来,自我感觉越来越好,很少能顾及他人的感受和意见。在他心里,事业的奋发拼搏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除了工作,一概不理。一周七天,工作六天,还有一天在家,也只是把工作室搬回家而已。至于家里的大事小事,无论孩子生病、接送,他能逃则逃,能推则推。而丈夫的杂乱无章也是一流的。经常为找个东西打开厨房碗柜的门或抽屉后,就不要期望他会再关上,整个家就像被洗劫过一般。如果当面说他两句,他还生气地指责我大惊小怪,似乎还是我的错。丈夫很好客。一年感恩节,他张罗要请实验室的访问学者来家聚餐。一整天,我和我母亲既收拾房间,照顾孩子,又准备饭菜,忙得不可开交。请丈夫帮忙把一块脚垫收起来,他却一直对着电脑埋头苦干,充耳不闻。催了几次后,他干脆搬起计算机上楼躲「清闲」去了。于是,我俩争执起来。一怒之下,我开车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一场晚宴不欢而散。
丈夫出身普通农村家庭,一路考上大学,出了国,又任教授,在当地成为乡亲们的自豪。同时,丈夫也很看重「至孝」,对长辈、家人的要求唯命是从,即使征求我的意见,也只是表面文章,最后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则常常感叹,怎么在自己的家里沦落成「二等公民」?回想起来,我和丈夫在大学相识、相爱而结婚成家,我承认他秉性纯良,而且认识他的人都会将他归入「好人」一族。我也觉得自己通情达理,勤劳能干,该赡养的、该资助的都做到了,应该说是很完美了。可我们的婚姻为何还是举步维艰,甚至难以为继?问题的症结究竟在哪儿?而十几年的「抗争努力」,不仅没有改变他,抱怨、争吵还越来越频繁。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让我们的婚姻鸡犬不宁,频频亮起红灯。我常会感叹命运不公,婚姻不幸,找了一个「靠不住」的人。绝望之中,多次想离婚了事。可是,随着丈夫的信主,我惊讶地发现,他变了,开始放下自己,考虑别人的感受。以前,每当我数落他乱扔脏衣服、不关碗柜门时,他常会板着脸,以置之不理来响应。而现在,他不但很少摆脸色,还真心实意地试图改变一些不好的习惯。莫非他信的神还真管用?居然能将我刻意努力十几年都办不成的事轻而易举就改变了?!我开始对这位神产生了好奇心。


领悟危难

就在我将信将疑,开始尝试去了解福音时,丈夫的癌症复发了。并且被告知,很可能已经全面扩散,医生决定放弃手术,并断言他最多只能活半年。由此,我刚树立的一点信心被摧毁殆尽。当教会的牧师、长老来到家里为丈夫祷告时,我失声痛哭:为什么会再次扩散,他不是已经信主了吗?为什么神没有保护他?还怨声载地道喊﹕可见你们所信的全是假的,没有用!我像一个叛逆的孩子,用自己的抗拒来宣泄内心的痛苦。可是,丈夫却一反当初发现癌症时的绝望恐惧,竟然变得出奇的镇定。我暗暗思忖,可能是因为三年多的时间,该想的已经想过了,该计划的也都安排好了,也许他已经看开了吧?
为了缓解日趋加剧的疼痛,丈夫决定手术。医生一再告诫,要我们做好思想准备,手术不见得能救命,仅仅缓解症状而已,胃癌复发后的生存率极低等等。因而,虽然手术还是很成功,但死亡的阴影一直没有离开,只能赢得一天是一天。由于照料手术之后的丈夫,体力的巨大透支和精神的极度压力,让我的身体难以承受,连我的母亲也因帮忙而被累垮了。一家三口,轮流往医院跑。这个家,再次摇摇欲坠。然而,在最艰难的时候,我看到丈夫读经、祷告,从圣经的话语得到帮助和力量。无论身体多么虚弱,他始终充满喜乐,一点不像起初生病时那么忧虑和害怕。身体也竟然一天天好起来,突破了医生的断言,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至此,我第一次感受到,神是满有怜悯和慈爱的神,祂一直在眷顾和保守我的家。苦难带来的
不是毁灭,而是越来越多的欢声笑语。连冰冷的婚姻也开始充满关爱和温情。渐渐地,我陪丈夫去教会时,牧师的讲道也能听进去了,那些敬拜的诗歌,也不觉得肉麻,还不由自主地开始同声和唱。这种改变是如此的自然,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之后,我接受丈夫的提议,开放我们的家,在小区里办起了一个团契。我也开始追求,读经祷告,参加聚会。


神奇医治

2 0 0748,我终于接受救恩,受洗归主。然而到了月底,我突然开始感觉消化不良、腹胀,进而失眠,消瘦得厉害,从100磅一下子掉到80多磅。检查了很久,医生也不明其因。问题出在哪里?几乎近一年的时间,身体每况愈下。其间,医生建议动手术,摘掉了胆囊,结果也无济于事。甚至好几次突发心律不齐,还进了急诊室。莫明其妙的疾病和日趋虚弱的身体,让我刚舒畅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在丈夫建议下,20084月,我只身飞赴北京,接受中医治疗。可是,在北京,身体依然虚弱,加之空气污染引起的强烈咳嗽,让我更加弱不禁风,灰心丧气。就在我准备放弃,计划回美国之前,身体却奇妙地出现良好的转机。我中止了近一年半的例假突然来了,这说明,紊乱的内分泌系统开始正常工作。
20 0 9年初,经过一段时间调理,我的身体完全康复。但同时医生建议我在治疗期间停止服用持续了十几年的类风湿药。这已是老毛病了,一旦停药,后果难以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果然,停药后,类风湿病逐渐加重,以致行走都不便,有时连上下楼都有困难。一天,偶然间看到中央电视台介绍一款养生粥,我依法炮制。两周后,浑身不疼了,连类风湿病人最明显的晨僵症状也消失了。几个月后,这被称作「不死的癌症」——无药可医的类风湿病,竟然被这款养生粥给征服了。从丈夫重病得医治的经历过程,我看到神的真实存在;从神一步步医治我的身体,更是亲自感受到神的恩典和大能。我从未如此真切地体会到,神就在我的生命里,祂掌管一切,这场病是神为我特别定制的祝福。由此,我从并非百分之百的相信,偶尔会「质疑」信仰中的某些细节,转变为全然相信主耶稣是又真又活的神,祂拯救我们和这个家,也必在我们的生命中继续祂的引领。


喜迎未来

我一直自以为是很会「计划」的人。退休金、孩子教育费用、保险费等都周全考虑了。似乎与生活相关的一切,只有考虑得万无一失才会安心。直到丈夫生病后,才意识到像癌症这样的事不是我所能计划的,可就是遇上了,生活还有许多其他的无奈。我的小算盘打得再好,对这些束手无策之事也显得如此枉然,根本不能给我带来内心的平安和喜乐。如今,我相信凡事都有神的安排,我要学习的是交托和信靠,这位数算过我头发的神必定掌管一切。由此,我不再忧虑,非常放松,更享受生活中拥有的一切。就拿对孩子的教育为例,我和丈夫不再盲目地跟从他人的做法。孩子不愿意上各种培训班,若是以前,我肯定会像许多父母那样自作主张,强行把他送去学习名目繁多的课程。搞得孩子不高兴,自己愁烦。如今,我们知道圣经所说的「不要惹儿女的气」,尊重孩子意愿,把培养他们的信仰、人格放在首位,其他都是次要的。
我们夫妇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和谐。我学习尊先生为头,帮助他,关心他,体谅他。从前,一旦不合我的心意,就与他争执。如今,我们会认真考虑对方的意见,相互妥协。不讨神喜悦的话,一句不可出口。现在,丈夫常常提到圣经中一句对他影响深远的经句「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创二24)他感慨道: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到这句话,不然十几年夫妻生活的许多争执根本就不会发生。他现在懂得尊重我,凡事与我商量,真心听取我的建议,同时也更加体贴,我做不了的事情,他总是主动去做。他还越来越重视家庭。以前,接送孩子,他总是采取「拖」字大法。如今,却跟我抢着去关心儿子呢!
2 010年感恩节,丈夫建议烤火鸡。我很犹豫,因为烤火鸡不是容易的事。况且三口之家烤一只硕大的火鸡也没必要。丈夫却表示要亲自操刀。果真,他提前几天就开始解冻,腌制。感恩节一大早,他就在厨房忙开了。要知道,如此高涨的热情可是从来也没见过的。通常,过节、请客,总是丈夫一声令下,我得忙碌几天。如今,看着他在厨房心甘情愿的操劳,开始体会家庭生活的乐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感恩的呢?走过苦难,不是徒增痛苦愁烦,相反,我们收获了满满的祝福和希望。每天晚上当全家围坐,其乐融融地共进晚餐时;每当家里弟兄姐妹聚集,共同学习神的话语时……心里都无比的感恩:我们深知,神对我们的救赎不是偶然的,祂自有美好的旨意。虽然祂将要如何使用,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摆上愿意的心,献上自己,要把这最美的礼物送给更多的人,分享基督福音。


(作者来自中国大陆,1988年赴美。全家自1990年开始定居亚特兰大。在亚特兰大华人基督教会北堂敬拜、服事。本文由李薇采访并整理。)
摘自<<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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