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耶，给阿嬷捧个场，买几个玉兰花好瞴？」
我带着耳机，听着Jason Piano的钢琴音乐，正在写一封信给一位很重要的人，
「阿嬷，好阿，拢总是…..」我支支吾吾地说着很久没练习的台语，
「阿内系四十抠，」
不过才四十块。阿嬷说着，眼里泛着无奈的泪光，似乎从刚刚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多少的人拒绝，
我看着岁月在她脸庞留下的沧桑、苍白的发丝似乎也诉说着卖花的艰辛，
我心里好多的不舍，如果有一天，今天卖玉兰花的是我母亲，我会有多么地伤心，
我怎么舍得，你要我怎么舍得让妈妈这样在外头奔波劳苦…..
如果妈妈过得这么痛苦，我怎么快乐得起来，
我缓缓地拿出50元，
心想：「我好意思要阿嬷找钱给我吗？」
「阿嬷，家50元后妳，免找钱啦…」不过是给了她50块。
「少年ㄟ，你足有爱心ㄟ，真的足感恩ㄟ」阿嬷说着，这是她卖出的第三朵玉兰花。
语毕，阿嬷缓缓地走向下一桌，继续卖着玉兰花，我看着年轻人、中年人一个一个拒绝她，有的胡乱地将阿嬷打发走，有的露出鄙视的眼神，有的故意戴上全罩式耳机忽视阿嬷，更甚是完全地无视。一个中年人偷偷跑去跟Starbucks店员说，请店员把阿嬷赶走，
因为他觉得被阿嬷干扰很不舒服，
坐在窗边的我满是不舍与悲悯，当下我真的哭了，
我知道在公共场合突然哭泣是很莫名的事，但我无法止住我的泪水往下流，我好伤心……，
一时情绪的涌动，与正义感，有时候两者是很容易混淆的。
星巴克公司有权力要求在店面内保持公司的格调，而消费者本身也可以争求一个「没有玉兰花奶奶」的阅读、艺文空间，毕竟他们可能付了135元买了热的榛果拿铁，这是星巴克与消费者的正义，的确也符合「使用者付费」原则，
我能说什么呢？不能因为我的怜悯心去责备台北人，站在消费者的正义上，我无权能说什么。
情感与正义中，我选择了情感。
我哭，是因为身为一个现代的城市人的冷漠，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看着老奶奶被赶出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当下我唯一能做的是，向奶奶买一朵生命中的玉兰花…。
如果一个人有能力在Starbucks 消费，却没有能力帮助一个跛脚的阿嬷，这才是让我最痛苦的事实，
台北，发达与便利，或许，不只是台北，是所有由快速现代生活构成的每个角落。
虽然它们是如此发达，
但是，人情似乎也在忙碌之中渐渐消逝，
时强调着「竞争力」去打败别人，
在捷运上背英文单字、走路也听着英文，也因为随时戴着耳机，
似乎也听不见社会上的声音，弱势的朋友们看着戴耳机的年轻人走过，也不敢走向前卖玉兰花，因为，带着耳机怎么能听得见呢？
台北多数都是精英分子，但那颗发自内心的爱，是不是也随著书读得越多，
在人性中的爱也渐渐消逝了呢，在台北，似乎有着太多的嘲讽、鄙视、竞争比较，太多了….
被Starbucks店员赶走的阿嬷，只好默默往下一个店面走去。
我随手抓了50元，跟着阿嬷走了出去…。
在人潮拥挤的北车微风广场，阿嬷弯腰驼背，不时走走停停，双手拿着玉兰花交叉在背，
来到另一家咖啡店门口，因为深怕店员看见她拿着玉兰花进去，所以阿嬷快步地走进去，
我在外头，拿着50元，只感到不忍与难过，原本蓄积在眼眶的泪水从两颊流下，
滴在咖啡店的门口，也滴在手掌里的玉兰花，
没两下子，看见一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拿着iPhone 走出来，告诉店员说：「快把那个老奶奶赶出去好吗？她那么肮脏邋遢怎么可以在这里？」
看着阿嬷又被店员赶了出来，
我能感受到阿嬷内心的无助，从她看我的眼神，
「阿嬷，今天妳有钱吃饭吗？」
「有啦，少年ㄟ，你还要买一个玉兰花吗？」
「无啦，阿嬷，家50抠后妳吃饭好不？
玉兰花给妳卖给下一个有爱心的人，」
「少年ㄟ……」阿嬷湿了眼眶，我知道阿嬷从早卖到现在，才卖了3朵花，我不忍心再买走另一个玉兰花，我希望奶奶的玉兰花，可以感动更多的台北人，让每个人发现生命中的花，
阿嬷高兴的接受了，她向我道谢之后又向另一个店面走去，
看着阿嬷，我舍不得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我拿起玉兰花，闻着它的芬芳，让这个情绪深刻地融入我的生命，
在正个当下，我只想看着阿嬷的背影，让我的生命记得这一天，
好让多年以后，当我有了一个孩子，我可以牵着孩子，买一朵玉兰花，那朵生命之花……。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朵玉兰花，埋藏在心底的深处，
也许有一天，我们卸下彼此心中的墙，让玉兰花在生命里绽放它的芳香，
这个世界，就会因为你而多了一点芬芳、多了一点温馨…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们有着改变世界的大梦，却没办法在平常的日子里行出来，那有什么意义呢？
改变世界的大梦，是不是只为了高举自己的名呢？
否则当你独自一人时，为什么没办法在生活中伸出援手改善一个弱势奶奶的一天呢？
我们若愿意在生活里行出爱来，就是上帝的爱在我们身上的展现
圣经里头说：
「人若知道行善，却不去行，这就是他的罪了。」（雅各书4：17）
「在善事上，常用热心待人原是好的，却不单我与你们同在的时候才这样。」（加拉太书4:18）
「愿你与人所同有的信心显出功效，使人知道你们各样善事都是为基督做的。」（腓利门书1:6）
希望阿嬷今天有个温暖的晚餐。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朵玉兰花。
文/terry小游
齐鲁 最后编辑于 2013-04-21 18:42: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