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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伤痛的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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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拉

去年十二月中旬,美国康州桑迪虎克小学枪击案震惊全美,廿多人死在凶手亚当‧蓝卓(Adam Lanza)的乱枪下。白发送黑发人是悲哀的,更何况受害人当中有20名是天真无邪的稚龄孩童,他们的父母不过是卅岁左右的年轻人。

受害人家庭当中,卅岁年轻父亲罗比‧帕克(Robbie Parker)接受访问,他的言谈如一股清洁的凉风徐徐吹入这血腥的哀伤氛围。面对着记者镁光灯,他开口先向所有的受害人家属致哀,尤其特意向凶手的家人,表达自己对他们的爱和支持。甫丧女才一日的帕克居然能超越自己内心的哀伤,顾念最易受众人忽略、但受的伤害绝对不亚于每一个受害者家庭的凶手家人,他这份宽广的心怀令人感动。

接着,他分享对女儿埃米莉生前的回忆。在分享回忆中,他几次声音哽噎,必须按捺如波澜涌出的泪水,他的英文文法现在式和过去式交杂。又有谁会怪他说不清女儿已逝成为过去式呢?显然他的内心还在努力接受女儿逝丧的事实。

记者问他何以没有像其它家长一些暴怒的反应,他简单回复:“那位选择干下这事的人是使用上帝赐予他的自由动力(free agent)做的,而自由动力是上帝给每个人的赐予,祂不会收回。我没有发怒,但我选择用这份自由动力来确保我的家人、我的妻子和女儿能安好,并且若我能力所及无论何时何地,我也愿意伸手帮助。”

在极剧悲痛中,他居然除了关怀家人,还能想到行有余力要协助其它人。他言语中表达出的内心平安和明智见解,令人动容。还有媒体跑去访问他的牧师,想知道他何以能拥有这样的心灵平安。

帕克让我想起另一位失去女儿的父亲查尔斯‧罗勃兹(Charles Roberts),他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六年前,他走进宾州艾米许人学校,枪杀十位女性学生,再举枪自杀,造成五个女孩死亡和一个女孩终身瘫痪。他留下遗书,指出自己是因为愤恨上帝九年前让自己甫才出生不久的女儿死去,并且内心有“无法想象的空虚”而有的报复行动。

千万不要以为罗勃兹是暴戾份子。他妻子回忆说,他是有爱心、细心体贴的丈夫。然而,就是因着这一份对人生伤痛执意不肯放手的怨恨,他枪杀与女儿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做为对上帝的报复。他的选择迫使七个艾米许家庭走上逝丧的漫漫哀伤长路。

艾米许学校枪杀案当时也惊动了全美,但更震动人心的是艾米许人的饶恕行为。案发后,他们立即向凶手家属表达饶恕之意,并且还为他们的儿女筹募教育基金。

凶手母亲泰芮得知自己儿子犯案时,全人瘫软,动也不能动;而身为退休警察的凶手父亲恰克,则是拿着洗碗抹布不断抹泪,擦到前额都脱了皮。

凶手家人最常受人忽略,他们也是受害人,但艾米许人在面对自己逝丧时,并没忘记向凶手家人表达爱和宽恕。艾米许人邻居亨利在第一时间来恰克家致饶恕。亨利在他们家足足待了四十五分钟,不断向他们表达爱意之后,恰克才能够放下手上的抹布,眼神胆敢和对方交会。泰芮表示,在那一刻,她晓得自己丈夫会走得过人生这一遭的惊痛。

当时有人表示,想做一天的艾米许人,来探究他们饶恕的理念。他说出当时许多人的心声。当时一位艾米许妇女解释饶恕的意义:“你不会忘记所发生的事。但你已经把那个伤害你的人交在上帝的手中。你放弃自己报复的权利。而你得到自由。”

枪击案三个月后,泰芮和恰克开始探访受害者和她们的家人,并且邀请他们来家里茶叙。聊天中,艾米许人母亲玛莉表达,她面对的考验和大家不同,其它人失去了女儿,但她女儿萝姗娜不能自理,无法吃喝、行动、说话,需要人一旁照顾。

泰芮意识到玛莉的需要,想让玛莉从照顾女儿的重责中稍得喘息。自此到今天六年的时间,泰芮几乎每周四都会去探访全身瘫痪的萝姗娜,帮她洗澡、陪她聊天、为她梳头、唱诗歌给她听。泰芮承认刚开始时,探访后自己是哭着回家,向上帝吶喊着:“主啊,我做不到!”然而,她还是又回去探访萝姗娜。

萝姗娜的父亲提到泰芮的探访说:“她一定是一位非常勇敢的女性,才能做得到。泰芮来访的有些夜晚,萝姗娜情绪低落,或是大声哭泣不止。你忍不住会想,泰芮是怎么会做到的。我不晓得自己是否能够那么坚强。”

爱和接纳在他们当中交流着。泰芮的勇敢和爱心值得赞许,然而萝姗娜父母并没有开自怜派对,反倒敞开胸怀接纳谋害自己女儿瘫痪凶手的父母,将心比心,更是令人敬佩。

饶恕不过是走出伤痛的第一步,透过伸出友谊的手,他们为彼此增添更多的生命光彩。

每回北美发生校园枪击案,加拿大人媒体往往会提及1989年的蒙特利综合理工学院的枪击案。无独有偶,当时事件所有的死着也都是女性。当时加拿大总理宣告案发当天是加拿大国家悲剧。

这次康州枪击案后,也不例外。媒体访问了当时失去新婚四个月妻子的约翰-法兰克斯‧拉里维(Jean-Francois Larivee)。他向记者表达23年后这份逝丧鲜活在他心中。他没有再婚,每年妻子忌日,他整天工作时就想哭泣。每回他去古巴旅游、每回去到度蜜月的地方、或是每回看到猫,就想到妻子,因为她十分爱猫。

尽管事发23年,妻子中弹死亡那一天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拉里维对凶手拉屏完全没有恨意,他认为自己该是已经饶恕凶手了。他更关心的是,如何让妻子的死找到积极正面的意义。他决定化悲愤为力量──疾呼枪支控制和制止妇女暴力恶行,为一生致力的方向。而多年来,他发现这些积极助人的行动安慰了他内心的痛苦。

摘自《爱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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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忘记所发生的事。但你已经把那个伤害你的人交在上帝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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