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市碰到一个偷东西的老人
作者：刘树鹏
立夏麦呲牙，这句农谚生动描述了初夏时节，小麦刚刚从叶鞘中露穗的景象，带着欣喜和期盼。
有人在朋友圈里晒出几张麦田里的照片。前两天刚刚下了一场雨，小麦看上去格外精神，阳光透过白云，在麦田上空撒出金色的光圈。
到小区的超市里去买菜，忽然听到一个营业员说：“那个偷东西的老太太又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正低头站在货架旁。她头发花白，衣服看上去也很破旧。我问那个服务员：“你怎么知道她偷东西？”营业员说：“她把东西偷偷塞进口袋里，有好几次了。”
营业员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离那个老人不远的地方，一边假装咳嗽，一边用目光看着她。
那个老人手里拿着一包调料，眼睛向四下里看，正好碰到营业员的目光，慌忙问：“这包花椒多少钱？”其实，花椒的包装上明明标着价格。
营业员说出价格以后，那个老人把花椒放到货架上，又走到别的地方去了。那个服务员在后面尾随，紧紧地盯着她。
我很想走过去问老人买什么，然后把她把账付了。然而又怕这样做过于冒失，终究没有付出行动。
老人为什么要偷呢？她住在哪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她的家里究竟是什么光景？她也许没有最基本的养老金，也许还是一个失独老人，没有儿女赡养关照。她拿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就是一些生活日用品，可见她的生活的确陷于困境。
这家超市发现了她的偷窃行为，但一直没有现场抓获，所以她还会屡屡来到这里。当营业员再次发现老人偷东西的企图时，并没有等到她把东西装进衣袋时来个人赃俱获，而是用目光向她发出警告。这样的做法值得赞许。
与这家超市相比，有些超市对盗窃行为的处理十分不妥。在媒体上时常能看到超市抓住偷窃者公开示众的报道。有的把偷窃者绑在树上，有的把偷窃者照片挂到超市里，有的甚至在偷窃者脸上写上“我是小偷”的字样。
偷窃当然是可耻的行为，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但偷窃者的人身权利也应该受到尊重。尤其对那些丧失劳动能力又没有生活保障的人，更应该给予同情和关怀。
爱与同情是一个人身上最宝贵的品格。当一个人丧失了同情，他的灵魂也就沦为瘫痪状态。当一个社会丧失了同情，人们的生活环境也就变成了沙漠。
我有个朋友的祖父，曾是我们家乡很有名的地主。他待人和善，在当地有不少关于他的传说。有一年初夏，他乘着马车到田里巡查，看到有人在麦田里捋麦穗。他让车把式绕道走开，车把式问他为什么不去抓偷麦穗的人。他叹了一口气说：“你没听说吗？‘小麦黄梢，饿得蹬脚’，让他偷些吃吧！”
一个健康的社会，既要严惩犯罪行为，也要对弱势群体有怜悯和关怀。
菲奥雷洛·亨利·拉瓜迪亚是美国意大利裔人，曾于1934年至1945年间担任纽约市市长。他务实能干，严惩犯罪，因领导纽约市从大萧条中复苏过来而闻名，同时，他也对贫困民众有极强的同情心。
有一个关于拉瓜迪亚的传说。1935年，拉瓜迪亚旁听贫民区的一桩庭审，一名老妇人因为给孙子偷面包被罚10美元。庭审结束后，拉瓜迪亚掏出10美元为老妇人代付罚款，同时倡议旁听的人每人掏出50美分交给老人，“为我们的冷漠付费，以处罚我们生活在一个要祖母去偷面包来喂养孙子的城市。”
透过拉瓜迪亚的这个故事，我们看到了对罪的惩罚，更看到对罪人的怜悯。这个故事来源于十字架。公义和慈爱两个看似不能相容的品格，在十字架上完全凝聚在一起。
美国一个牧师把这件事写到自己的讲章里。市长拉瓜迪亚甘愿为偷窃者代付罚款，以让她获得自由，耶稣基督甘愿为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以让我们获得永生。
用作家贝碧琦话说，上帝并没有放松对罪的审判和惩罚，而是让惩罚落在祂儿子身上，这就是代罪的真意。
文章来源：诗意恩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