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出你自己的故事
刘树鹏
每个孩子都爱听故事,一个好的故事,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有非凡意义。
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人对故事的兴趣越来越淡薄。但有些人依然爱听故事,爱讲故事。
喜欢故事的成年人,一定是热爱生活的人。
故事对于人类极其重要。历史就是以故事的形式传承下来的,真理也是。真理不是抽象的,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当一个人遇到真理,必有精彩故事发生。
小时候,我从连环画看到一个法国主教接待流浪汉冉阿让的故事。冉阿让偷走了主教的银餐具,被警察抓到后,押送到主教面前指认。主教说,银餐具是自己送给冉阿让的。他转身又从柜子里拿出银烛台,“这也是我送给你的,你为什么不一起带走呢?”
我很喜爱这个故事,一生铭记这个故事。这个故事之所以感人,是因为包含着真理的教导。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一系列故事组成。每个人的故事都是独特的,是别人的故事所不能取代的。
你喜欢朋友吗?是因为这个朋友身上的故事吸引了你。一个人的气质和魅力是透过故事显现出来的。
然而在某些社会,人们的身上很难看到故事。他们小心翼翼说着符合原则的话,滴水不漏。他们的行为看上去也循规蹈矩,谨小慎微。
在这样的社会,一个人和一群人很难分别出来。当一个人失去了个性,他身上的故事性也就消失了。
即使在这样的社会,有些人的心里也藏着故事,有些人也想讲出故事,但一次次惨痛的教训,让他们终于选择闭嘴不言。就像马雅可夫斯基在诗中所写的那样:“但我克制自己,变得噤若寒蝉。”
在《故事与极权主义》中,捷克著名作家哈维尔提出这样一个观点,极权主义没有故事。
他说,在极权社会,标准化的生活产生了没有自己欲求的标准化公民,它导致了无差别的故事和无差别的人们。这是一种平庸的大量产品。
哈维尔生活的时代,捷克斯洛伐克的社会生活按照苏联模式量身打造。在这样的社会里,人的个性和梦想被抹煞,“一种含糊的、呆板的、无差别的面纱”附着于每个人的脸上。
广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陶东风说,故事的存在是真正的生命存在的标志,是千差万别的个体存在的标志,是一个社会、一个人拥有梦想的标志。在有千差万别的生活的地方,在每个人都拥有自己个性和梦想的地方,就有故事。
对一个有内在生命力的个体的而言,即使身处哈维尔所言的极权社会,其不屈的意志也像埋藏在地下的冬笋一样,默默地积蓄力量,总有一天会顽强地钻出冰冻的地面,活出自己的故事来。
比如说哈维尔自己,他身为作家,却因为坚持自己的观点,被禁止从事创作活动,三次入狱。但即使这样,哈维尔也没有屈服。即使没有发表的机会,他也坚持自己的写作。哈维尔相信,自己写下的这些文字一定会有存活的价值。
事实也是如此,如今,哈维尔的作品已经成为捷克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要想了解捷克历史,不可不知哈维尔的故事。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索尔仁尼琴。索尔仁尼琴在集中营关了8年,后来又被流放到哈萨克斯坦。他白天工作,夜里偷偷写作,写下自己在集中营的见闻和经历。他担心自己写下来的文字被当局发现销毁,就制成胶卷装到玻璃瓶里,埋到僻静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终于有一天,当斯大林去世后,索尔仁尼琴写下的文字钻出地面,让人们看到古拉格群岛的真相。通过古拉格群岛,人们也知道了索尔仁尼琴的故事。
哈维尔和索尔仁尼琴当然只是特例。就本质而言,每个人生命都藏着一个神奇的故事,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与众不同的灵魂。
为什么有人活了一生,到离开世界之际却悲哀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真实活过?因为这个人的灵魂一直沉睡,因而没有活出自己的故事。
人的灵魂若不苏醒,便难以活出自己的故事来。当一个人的灵魂听到来自更高之处的呼唤,便会从沉睡中醒来,勇敢书写自己的生命。
看到过米开朗基罗一尊未完成的雕像。那雕出来的半个人使劲向前挣扎,仿佛拼尽全力,要从顽石中挣脱出来。
相对于米开朗基罗那些高高矗立受人称赞的完工之雕塑,这座未完成的雕塑使我受到更深的冲击。
人生只有一次。尽管遭受种种禁锢和束缚,人啊,一定要活出自己的故事来。
来源:诗意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