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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孝敬您,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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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孝敬您,我的母亲

  上了大学的女儿很忙,虽在同城却很少回家,做母亲的我总想知道她在做什么;而每当我想女儿的时候,便想起了我的母亲。

  母亲,我有很多话想对您说。

  1995年冬,父亲去世的那个春节,我放寒假在家,您的另外两个女儿赶回来办完葬礼后没呆几天便又走了。过了没几天,我也回到了学校,留下了您与孤独为伴,那时的我完全理解不了刚刚失去丈夫的您的孤独!

  那时,没有电话,也无手机,我从未想过写信来安慰您的孤独,也不知您在牵挂着远行的我们中度过了多少孤寂难眠的夜晚。

  作为您的女儿,我从未跟您好好聊聊天、了解您心里的想法。初为神学生的我,也从未想过用真理去关怀您,用耶稣的话去安慰您,我不知道,您是在怎样的痛苦与黑暗中摸索才找到了耶稣!

  年幼无知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孝敬您,那时一心就想着给您好吃的,让您不再日夜辛苦劳作,不再在风雨中求食,不再为成熟的庄稼因无劳动力及时收割烂在地里而揪心与愁苦!

  于是,我努力读书,毕业了,工作了,结婚了。

  1997年秋,我把您从农村接来,和我们住一起,从此我想要好好孝敬您。

  想着终于可以让您好好享享清福了,可跟着我们的那些日子,您并没享到什么福,反倒是一直为我这个家操尽了心。刚刚工作的我们收入并不高,两人工资的一半交给您作为家里的生活开支,另一半作为房租等费用。您精打细算,硬是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1998年夏,我的女儿出生了,您有了更繁重的任务:帮我们照顾女儿。还记得女儿在哺乳期时,我每天中午得喂她。办公室离家步行半小时,正值夏天,您担心我来回太辛苦,又怕走热了的奶喂孩子不好,您便每天冒着重庆“火炉”的酷暑,抱着女儿到我的办公室,喂完奶又抱着女儿走回去。我哪曾想过,半小时的爬坡上坎对年届六旬的您来说实非易事。直到有一天,您抱着婴儿过马路被飞驰的摩托车撞倒,手中的婴儿被抛到一边,您顾不得自己伤痛,确认婴孩无大碍,才勉强站起,在肇事车主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我的办公室,坚持要我先喂饱孩子,才肯让我们送您到医院。最后X光显示粉碎性骨折,好几个月您都不能走动,我们心感愧疚未说出口,您却说拖累了我们。

  2001年秋,我再次外出求学,把年幼的女儿和照顾家庭的重任都交给了您。刚刚开学不久,家里传来消息,丈夫生病住院、手术,我从学校直接赶往医院,一个星期后,我不得不回到学校,留下一个病人和一个孩子这副更沉重的担子给您。并不强壮的您替我撑起了家,让我毫无挂虑地完成了三年的学业。

  2004年夏,我面临工作地的调整,举家由重庆迁往杭州,再次把您留在了那座城市与孤独为伴,现在想来,我是那样无情地把您“抛弃”了!我仍然不知您是怎样突破孤独,参与到教会侍奉的团队中,帮助了您身边同样孤独的弟兄姊妹,并带领许多人找到了耶稣。

  2009年春,我们在杭州有了自己的住处,再次把您从重庆接来,想着从此不再让您孤单。哪知早出晚归的我们,很少能留点时间给您。您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每天都笑着嘱咐我们要好好为主做工,眼神里的落寞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您的身体一向不好,来杭州后,买菜、做饭、洗衣之类的活没让您做,想让您好好享福,没想到我们的“孝心”却让您有些失落,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了价值,但您没有离开我们,而是尽力配合着我们的节奏和生活。

  为打发每个白天无人陪伴的无聊时光,您开始在外面捡矿泉水瓶、纸板等可以回收的物品。起初我并不理解,以为给您的零花钱不够花,劝您别捡了,哪知道您为的并非是钱!后来稍微明白了您的心情,我便夸赞您的“拾荒”是在为环保做贡献,做的是美事。听到我的话,您开心得像个孩子,跟我讲了好多您“拾荒”的经历:认识了好多朋友,结识了不少老乡,引领了好几个人到教堂礼拜,甚至周边哪家做什么生意、他们来自哪里,您都一清二楚。每一次听您说起这些事,从您透着光的眼睛里读出您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存在价值,我打心里替您高兴,为您感恩,并发现,原来我是如此不懂您。

  2011年夏,您牵挂着重庆二女儿一家,牵挂着那边的教会,牵挂着许多记挂您的弟兄姊妹,便带着对在杭州的我们的牵挂回到了重庆。

  2014年秋,您在九江的三女儿有了自己的女儿,您担心他们忙不过来,便又带着更多的牵挂到了九江。

  如果您分身有术,您一定会让自己身分多处,一处在重庆,一处在九江,一处在杭州,无论您在哪里,心里牵挂的始终是我们,唯独不在意您自己。已过八十大寿、动过两次大手术的您,时常被各样疼痛折磨,您总是用信心面对,以坚忍胜过,只为不让我们担心。

  曾想过多种报答您的方式,曾想过用尽我的可能让您幸福,但却找不到着力点。想让您吃点好的,您说您只爱清粥小菜;想带您出去旅游,您受不了长途颠簸;想给您买件新衣,您说有好多衣服还没穿破。您还健在,我却不知拿什么孝敬您!因为您要的并不是这些,您最大的幸福就是我们幸福,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都能好好侍奉神,最满足的喜乐就是时时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哪怕是通过手机。除此之外,您别无所求,我还能拿什么孝敬您,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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