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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好最后一场马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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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博特




    身为一个癌症专科医生,我照顾过几百个严重的病人。藉著过去几年来研发成功的新医疗法,不少病人得到复原。遗憾地,即使医生尽了全力,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康复而终是不治。

    死是一件令人伤痛的事,而在旁协助一位将死的病人,同样令人感伤。强装快乐是没有用的;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必需告诉病人或家属他不能复原的消息,每一次都让我心痛。

    我选择这个行业的部分原因是:我曾经看到不治之症对于患者及幸存者都有强大的破坏力,所以我要尽全力帮助那些人不仅存活而且活得更好,同时帮助他们所爱的人能以勇气、尊贵、平和的态度走到生命最终的地平线。

以我的经验来说

    首先我要说明白,我不是在发表一个医学专业的论点。医生的家人也会生病,也会束手无策。不久前我太太晓莉接到了一个我们曾希望永远不会接到的电话:她的母亲几年前曾经开刀和作放射治疗的局部性乳癌现在已发展成她腹部的肿块。

    晓莉告诉我「外科医生认为那可能是癌症复发。」她把头靠在我肩上说:「我感到好失落,好像一阵风要把我吹走。」

    以我的经验我应该会有很好的准备。但我们俩都被这消息挠乱了,好像脚下的地在摇。一个绝症的诊断所带来的震惊和即时的失落感永远比你所能想像的来得大。

    好消息是,如果你现在正面临这种局面,就在这个风暴中,你可以重新建立一个你能站立的基础。有许多方法可以用来帮助你所爱的绝症患者。实际上,在一切结束之前,这也可以更提升你们彼此关系的价值,不仅如此,更可以在身体上、情绪上和精神上帮助你自己能更轻省地度过这一段时间。

这是马拉松而非短跑

    经常一个不治之症会延续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几年。在病情诊断和所爱的人去世之间会是一种耗费心力、苛如刑惩的一段经历。从某一方面看来,它如同是在赛跑,有一个起点和终点。而当你在跑的时候,那竭尽全身每个细胞拼命争前的痛苦充满了你的全部精神意志,你希望能尽快结束竞赛,让你可以在崩溃之前停下来,矛盾的是,你又希望这个竞赛可以继续延长。

  我所经历的多数情况是马拉松而非短跑。不过我看到许多家庭因跑得太快而跌倒,以至于当病人生命到尽头时,他们的精力已消耗殆尽,无法再做任何的付出。

    爱伦的情况就是如此,她的儿子小同是急性血癌。爱伦保持著一天二十四小时日以继夜地守在儿子床边,一周又一周,她将自己完全奉献于陪伴小同。她没有好好地睡,饮食也不正常,常常只是随便吃些剩菜剩饭。若是凭她的努力可以让儿子复原,她会不放弃任何机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但,急性血癌的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爱伦不再照顾她自己,她越来越不修边幅,瘦了很多,只要察觉到小同的病况有任何些微退步的可能,她就会焦躁不安,后来她给予小同的害处反而多于益处。最后她终于倒下来了。这时她常常不能来医院,而那正是小同最需要她的时候。

    爱伦对儿子完全奉献的爱是无可置疑的,可是她用短跑冲锋的方式使她没有等到小同赛程结束,就用尽了她身体和精神的储备资源。她有一种需要促使她用自己的方法对付小同的危机。有时她要求我们为她儿子做一些事,是她坚持儿子同意有此需要,而其实他并没有如此要求。

    一个冲锋者做事的态度往往是强求性的。如果你真的要帮助一个你所爱的不治患者,首先要找出他的病是属于那一种竞赛,同时去了解病患想要怎样去参赛,然后让他清楚的知道,当他需要时,你会一直在旁边陪伴他,为他付出直到比赛终了。

一次已经够难了

    当一个「不治」的诊断出来后,我的病人和家属最常犯的错误是专注在未来的困难。这种态度使得原来还有可能保有的幸福希望被摧毁了;而更糟的是它的实质效应使得每个人因此而承受了两次的失落。有时,病人就如此摧残他自己。我有一个病人叫嘉雄,就不停地问我他会怎么死。他最常的问题就是「会不会很痛?」我告诉他,任何痛我都肯定可以使之减至最轻,但我无法清楚地告诉他他会怎样的死。嘉雄被他自己将如何死的这个念头所挟制。他看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也与许多医生谈论此事。在他仍可以享受生命中愉快和美好的事情时,他却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来想死的事情。

    有时家人也会这样做。卓文,一位病人的先生,不断地重复关于他妻子病情的问题;我发觉,卓文对他太太丽美将临的死亡感到恐惧。他是如此的爱他太太以至于无法想像没有她的生活。他的做法使卓文丧失了他们仍可以互相分享的一些快乐的事。不但如此,这样做使丽美滞留在她将会有些什么遭遇的念头上,而也许她并不想知道。

    我相信,病人与家人如果不要想得太远是比较好过的。当然有些事情必须预先计划,某些话题也是不可避免的。可是若你一直在那些将来会令人难受的事上打转,你就使自己经历两次困难;一次在你想像中,另一次是当事情真正发生时。

你当期待什么

    多数的病人家属会经过三个共同阶段:

    不能接受实情。最开始,相信你所听到的和将这消息落实在你的生活中是非常困难的。有的人感到情绪起伏不定,另一些人觉得头昏眼花,甚至晕眩。有些人好像觉得「我早料到了,不是这么糟糕。」又有些人没有任何感觉。然而那是他们逃避坏消息重击的一种方法。

    这其中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个人对于人生最困难的事实的各种反应。不久他们所依靠的人会离开;最开始那是一个不太清楚的概念让人觉得很难接受。这一个阶段有时会延至几个月,有些人则始终无法适应。因为你不能从真实的角度去思想,所以除非你能胜过这一关,否则你无法对实际情况有所助益。

    哀伤。你所爱的人将死会影响到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就好像把一个庞大的家具硬塞到一个狭小的房间内,其他的东西都因此被推开。这件事情占据了你全部的思想,而把一些可能同等重要的事排挤掉了。

    失落感和悲伤是正常的,但这个阶段不应该是永远的。

    我记得一个小女孩,她是一个昏迷不醒骨髓移植者的妹妹。她走向她妈妈说:「妈妈,我没有生病。」父母的思绪和感觉被他们将死的儿子完全占据以至于忽略了他们的女儿。

    展望未来。这个阶段,病人和家属通常可以用一个超然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情。从大家都曾参与编织的一个宽广的背景里来分享美好的过去。他们为曾经犯的错误修正,更重要的是,他们会与自己和好。他们不再为彼此不够完美的关系责备自己,他们要将所剩下的时间尽善尽美的活出来。他们把死看为生活的一部分,死亡并不一定要破坏所爱的人对生命的回忆。

    我并不是要你避免去看那眼前的争战,以为如此就可以保护你不受冲击。这一种经验在你生命上所造成的改变是不可磨灭的。但你所爱的人会希望这个改变是好的而不是坏的。若要满足他的心意,你可以做的一件事就是:将你所爱的人的优点学习到自己身上,然后把这个优点在你与其他人的关系上发扬光大。


来源:  爱家




最后编辑quanyuan 最后编辑于 2009-12-02 20:2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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