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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的生命:艾滋病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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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姊妹的故事
      当地同工第一次探望马姊妹的时候,正是艾滋病魔在她身上最肆虐的时候,她人瘫卧在床上,身上很多地方都已经溃烂了,没有人愿意靠近。这种时候,连护士也不愿意走近她,只是在不得不换点滴的时候,轮到了谁,才不情愿的进去。马姊妹在的医院一角,就是专为临终的艾滋病人们所准备的。马姊妹是回民,还很年轻,今天才27、28岁的样子,和其他大多数感染艾滋病的病人不一样,她不是通过卖血,而是通过10多年前看病输血时感染的。当地同工给躺在病床上的马姊妹讲福音,感谢神的作工,马姊妹很快说,“这真是好啊。我的一个病友也是信耶稣的。我也要信!”同工们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些福音单张,成为马姊妹的陪伴,她如饥似渴的反复看。就是借着同工勇敢的探访和这些福音的话语,神紧紧抓住了马姊妹的心,将救恩临到了她的身上。
      感谢主的怜悯,半个月后,马姊妹就已经能够下地了,身上的溃烂也完全的好了。再见到马姊妹的时候,她像完全不同的一个人,脸庞圆圆的,很红润,气色非常好,人也非常喜乐,笑呵呵的,忙里忙外的为其他的病人做饭,很难想象她几个月前又枯瘦又绝望的样子。马姊妹对看他的当地弟兄说,“你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我一直准备自杀,而且我身体发烂,躺在床上,不愿见任何人,你来看我,我还很不高兴呢!”
      是啊,几个月前,马姊妹是一个被别人,也被自己遗弃的人,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等死,不愿见人,不仅身体溃烂了,心里的盼望更是早就烂掉了。可是现在,马姊妹火热的给周围的病人们传福音了,而且因着她的改变,她的妈妈第一个信主了!
      真的是感谢主,在马姊妹的身体和灵魂里,神都在作工。马姊妹的免疫指标,从最低时的20,今天已经升到100以上了(正常人的是700~800);最重要的是,马姊妹已经是一个新造的人了,是已经生活在永生里的人的。当地病人们把爱滋病毒叫做“病虫” ―― 在马姊妹的身上,虽然“病虫们”已经不再那么肆虐了,但它们还在,而且可能还会随时夺走她今生的生命,但是它们已经夺不走马姊妹的灵魂了,它们对主的孩子,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最初见到病人的时候,我们还会问,“你们需要什么吗?我们能做什么吗?”他们一般都回答说,“我们这些人,要钱还有什么用呢?要东西还有什么用呢?我们都是判了有期徒刑快要死了的人,你们来看我们,我们才是最高兴的!”他们说的没错,这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更多的财物,他们需要的是盼望。一种超越了今生今世的,超越了肉体的盼望。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不都是被判了无期徒刑了吗?只不过我们没有意识到,而这些病人们,由于身上的病,早早意识到了。我想这也是神的怜悯,有病的但知道永生的人,实在是要比没病的却只知道坐下吃喝、不考虑将来的人要有福了!“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太 5:4)
      和病人们在一起分享的时候,我们常常齐声读马太福音第10章。每一次读,都感到神的话语是宝贝,闪着光:“那杀身体不能杀灵魂的,不要怕他们。惟有能把身体和灵魂都灭在地狱里的,正要怕他。两个麻雀,不是卖一分银子么?若是你们的父不许,一个也不能掉在地上。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所以不要惧怕。你们比许多麻雀还贵重。”
      是的,那能杀身体却不能杀灵魂的,我们不要怕。我们这辈子,身体可以烂去,头发可以掉光,但我们不要怕,因为我们有盼望 ―― 有一天,天父要还给我们这一切,给我们一个永不朽坏的荣耀的复活的身体!

余姊妹的故事
      记得第一次见到余姊妹的时候,从头至尾,余姊妹好像都一直在哭,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总是把脸埋在双手里哭泣,脸上的泪水没有干过。余姊妹大约10年前卖血感染的,潜伏了一段时间,在最近才表现出了病症。余姊妹原来住的村子在另一个很远的地方,村子里得病的人很少,只有可数的几个,所以余姊妹立即成为了大家躲避的怪物。只要远远的看见余姊妹来了,邻里们就会把门关上。就是余姊妹的父母和亲戚,也禁止她进屋,更不要说一起吃饭了。很快的,余姊妹的丈夫带着他们的小孩也离开了她,去外地打工,再也见不到了。
      余姊妹于是想到了信主,就去了当地的三自教会,想要得到一些爱和接纳。没想到,教会的人也嫌弃她,她坐在哪里,别人就不坐哪里,躲的远远的。没办法,她离开了这个村子,想要死在外面。这时余姊妹信主的嫂子找到了她,并把她接到了家里一起住。余姊妹的嫂子也是病人,丈夫因为有艾滋病先去世了,后来自己就嫁给了一个妻子死于艾滋病的也有病的男人。这个新组建的家便和余姊妹在这个叫作“艾滋病一条街”的地方住了下来。这条街上,有一百多户人家,全是病人,有许多人都是被迫离开原来遭受到歧视的村子,来到这里重新组建了家庭,互相帮助和搀拉。
      余姊妹这一家,和“艾滋病一条街”上的其他几个信主的人家,一起组成了一个家庭教会。每个礼拜日,他们在一起敬拜神,献诗,平常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聚会,会有当地的同工来,和他们一起唱歌和查经。见到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是非常喜乐的一群,全都是笑呵呵的,根本看不出是有艾滋病的人,一点没有其他病人的满脸忧愁。世人可以歧视他们,抛弃他们,甚至有的教会也不能接纳他们,但是一切都不能阻止他们敬拜神,与神的爱相隔绝!“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呢?难道是患难么,是困苦么,是逼迫么,是饥饿么,是赤身露体么,是危险么,是刀剑么?”(罗 8:35)
      “艾滋病一条街”,在世人看来,好像是几个世纪前的麻风病人隔离区,是个遭社会遗弃、自生自灭的地方,有一个无形的围墙,路人经过,都要侧目、捂上嘴。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在那里面,有神特别怜爱的孩子,装着神特别的恩典。
      余姊妹这样的故事,还有不少,我听到的另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孩子的。这个小男孩,是他村子里仅有的几个艾滋病人之一。村子里的人嫌弃他,连家里的人都嫌弃他。他睡觉的地方是单独的,他吃饭的地方是单独的,连他每次用过的碗筷,都要马上丢掉。直到有一天,这个孩子的病重了,身体开始溃烂变色,家里人就把他放在一辆板车上,推到一个远远的地方,丢掉了。感谢主,这个孩子被一个有很多爱滋病人组成的教会拣到了,供他吃,供他住,给他治病吃药,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照顾。今天,这个小男孩欢蹦乱跳的,非常健康。
      和余姊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一首我们唱过的歌,我印象非常时刻,就是《除你以外》,“除你以外,有谁能擦干我眼泪。除你以外,有谁能带给我安慰。虽然我的肉体,和我的心肠,渐渐的衰退,但是神是我心里的力量,是我的福分,直到永远!”

赵姊妹的故事
      赵姊妹的家,就是“艾滋病一条街”的做礼拜的地方。赵姊妹大概三十来岁,是个非常喜乐的人,总是在笑,不知她天生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乐天派。赵姊妹还是我见到的唯一的化淡妆的病人姊妹!赵姊妹甚至开玩笑的说,“我们这些姊妹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年一个人卖血赚了钱,就兴冲冲的跑回来告诉大家,然后大家就一起去,还一起商量挣得的钱怎么花。现在我们大家又一个不拉的得了病,在一起打针、吃药...”说到这,边上的人就赶快一起说,“我们现在信主得永生了,才是真正的福分呢!我们现在是‘有福同享’!”
      只有在谈到一件事的时候,赵姊妹哭了。那就是她的两个孩子。两个男孩子,一个15岁,一个13岁,都没有染病。赵姊妹担心的是,她和她丈夫去世以后,孩子们生活和上学怎么办?说到这的时候,赵姊妹泣不成声,没有手绢,就拿起一块破沙发垫子摸一脸的泪水,让人看了很心酸。艾滋病人的孩子们,都叫“爱滋崽”,在学校里常常受欺负,老师也不管。可就是这些孩子,是我见过的最懂事、最早熟、也最体贴父母心的孩子们。
      今天的赵姊妹和她的先生王弟兄,都信了主,把自己的家奉献出来作礼拜和聚会的地方,而且两个人都很热心的传福音,非常喜乐,平安。可是大家能猜到他们原来什么样子吗?得病之前,王弟兄是血头,也就是为血站介绍卖血的人,然后提成。知道了自己的病以后,信主之前,赵姊妹“很忙”,既是“爱滋讨债队”的队长,又是“碰车队”的成员。什么是“爱滋讨债队”?就是如果一个债主想要向欠债之人讨债,就雇佣赵姊妹的团队,然后赵姊妹就带着几个艾滋病人,来到欠债的人家里,说,“我们是艾滋病人,如果你不还钱的话,我们就吃在你家里,住在你家里了!”这一招很灵的,屡试不爽。什么是“碰车队”?就是爱滋病人骑着自行车往过路的小轿车上蹭,佯装摔倒之后,就向开车的人敲一笔钱,说,“我可是爱滋病人,如果你不给钱私了的话,你就要陪我住院!”这一招也很灵。
      “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林后 5:17)

同工的故事
      张弟兄是当地的同工,大约一年前开始专职服事艾滋病人群。第一次去爱滋病人家里的时候,赵弟兄手足无措,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半个屁股悬空。第二次去的时候,椅子倒是坐定了,但水是不敢喝的。第三次去的时候,喝水了。再去几次的时候,就敢留下吃饭了:第一次举起筷子的时候,周围患病的姊妹们都围观,还吃吃的笑!
现在,病人弟兄姊妹们已经离不开张弟兄了。张弟兄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最亲的亲人。每个礼拜,张弟兄都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探访病人,带领聚会,带领礼拜,进行真理培训,一家一户的传福音,到处都有张弟兄的身影。哪一个人家住在哪里,哪一个弟兄姊妹的病严重了,哪一家的人快要信主但还没有信,哪一家的小孩子最不听话,都在张弟兄的心里,挂念着,祷告着。
      我和北京的弟兄零星的来过几次艾滋病村,说实在的,每次心里都是很愧疚,因为我们带给张弟兄的麻烦,远远多于我们能够提供的帮助。每次都是张弟兄为我们安排好行程,无论多早,一定来火车站接我们,无论多晚,一定送我们上车。张弟兄不到40,但结婚早,已经有三个女儿了,最大的已经16岁了。感谢主,神赐给了张弟兄非常爱主的一家人,加上张弟兄的妻子,一家四位姊妹,都非常支持张弟兄对艾滋病人的服事。有一次,张弟兄的姊妹还跟着我们在外面整整跑了一天,给我们帮忙,一点怨言也没有。有时候,我们出去传福音,张弟兄也抱上他最小的女儿一起去,小女孩特别可爱,第一次见我们,就特别的亲,和我们玩,好像知道,在主耶稣里面,我们早就是亲人了。
      张弟兄的服事补贴很少,家里有一辆蹦的,他的姊妹就常常开出去,能多挣一点是一点。有一次,姊妹开车出去很晚才回来,张弟兄非常着急,左等右等,人终于回来了,就问去哪里了。姊妹说,“今天最后一个客人,本来说去一个地方,结果到了以后,又说其实要去一个更远更偏僻的地方,我说不去,他就说,不去不给钱!没有办法,我最后还是把他送去了,来回的路上,根本没有灯,也见不到人,我害怕死了,真怕遇见坏人!”张弟兄又心痛,又着急,就对姊妹大声喊,“这点钱算什么!你以后不要再这么晚出去了!” ―― 愿神永远保守、纪念张弟兄的一家!
      最近还有一位杨弟兄,也加入了全职服事艾滋病人的事工。杨弟兄50多了,原来是铁路局的工程师,走南闯北,去了很多的地方。样子呢,却如他自己说的,很像一个地道的农民,衣着很土,皮肤黑黑的,头发秃的差不多了,个子不高,身体非常硬朗,精神非常矍铄。这次我们来,火车晚点了近两个钟头,杨弟兄就一直在门口耐心等着我们。我们上了他的蹦的之后,他就要把他的棉大衣披在我们的腿上,说开在路上的时候,风大,会冷。
      杨弟兄开蹦的的时候,又快又猛,像飚车一样,风飕飕的从耳边呼啸而过,让我都有点害怕自己会被颠下车去。杨弟兄却越开越兴奋,迎着风,昂着头,跟我们谈笑风生。杨弟兄总说,“为主做工,我就是高兴,精神就是好,我一点不累!”真是这样,忙完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坐车回去,杨弟兄自己一个人开着蹦的回去。我们是一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东倒西歪的在车上打盹,下了车,还是累。杨弟兄呢,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回来推开门,一样的精神奕奕,裂开嘴,冲我们笑着说,“回来有一段修路,坑坑洼洼的,在那里就耽误了一个小时,不然我早就回来了!”然后又说,“为主做工,我就是高兴,一点都不累!”
      最让我感动的是,探访一个姊妹家里的时候,当杨弟兄得知这位姊妹家里非常可怜(这位姊妹的丈夫得爱滋病死了,双方的父母也患病死了,今天带着两个孩子,并照顾去世丈夫80多岁的爷爷,不愿再嫁),就马上从兜里拿出100元钱,塞给了姊妹的手里!我想,靠开蹦的过活的杨弟兄,这100块钱,怎么也要他挣上一周了吧!

      要贴这篇日志的时候,读到了John Piper在他《Don’t Waste Your Life》一书中的一段话,非常感动,我抄在这里,与大家共勉。
      “怜恤人,荣耀神,应该是一回事。如果你怜恤一个,你就会为他(她)把你自己的生命放下,让他(她)认识神,在神里面得永恒的喜乐。如果你要荣耀神,你也会把你自己的生命放下,为的是让别人也在神里面得永恒的满足。”
      “神拣选我们,不是为了我们过舒逸的生活,而是要赐我们信实的喜乐。神在呼招我们中间的一些人,神流着泪,在朝这些人微笑,深深知道,祂要把怎样的爱,怎样的祂自己,亲自彰显给他们 ―― 更知道祂的孩子们要付的代价。在我写这一段话的时候,我在祈祷,你是为神摆上,而不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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