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孙自琪
我最初了解基督信仰是在1987年,那时我在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教书。虽然有许多人向我传福音,我也常陪太太去查经班,跟著学圣经,可我从不把自己看成是慕道友,更没有想过成为基督徒。
6年後,我太太决志信了主。受洗的那天,看著她从水里起来,我心里还是挺为她高兴的。我想,如果一定要有宗教信仰,基督教是首选。
不过对我而言,基督教仍仅仅是宗教而已,并无理性上的价值。
我的视野开拓了
1997年12月,我参加了高荣德牧师主办的美中冬令会。
那次大会给我带来的是震撼。从参加大会的第一天起,我对基督信仰的不屑一顾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敬畏感。我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圣洁,我也开始意识到,基督信仰并非迷信,背後有极其深奥的理性根基。
会上,我受惠于许多牧师的讲道。尤其是庄祖鲲牧师关於科学和基督信仰的讲道,对我启发很大,让我看到科学与信仰并不矛盾,至少,人无法把科学的发展当成拒绝基督信仰的理由。
1999年和2001年的冬令会,我也参加了。在2001年的冬令会上,我结识了李健长老。他的关於罪与罚的演讲,进一步推动了我对基督信仰的理性探讨。
李长老在讲道中旁徵博引,从文学、哲学、法律各个方面,揭示了人类历史中罪的烙印,以及人类为了解决罪所做的各种努力。他开拓了我的视野,使我看到了,几千年来,人一直在文化的各个层面上寻求答案,却不知只有基督信仰才能给出答案。
李长老的讲道更告诉了我,人为什麽需要拯救!至此,我虽不能完全从理性上认可基督信仰,但我意识到了,基督信仰肯定不是我以往认为的那种神话式的宗教。我产生了“从理性上彻底了解基督信仰”的强烈愿望。
探索到穷途末路
进行理性探讨,是我接近基督信仰的第一步。然而在探讨了一系列存在性问题及其哲学意义後,我很快发现理性自身是不够的,理性不能用来解释基督信仰的奥秘及其历史作用。
比如,我无法理解预定论和自由意志的关系;我不能解释,为何《约翰福音》所展现的启示真理观,对古希腊哲学有那种摧毁性的冲击力┅┅从根本上说,我无法从理性上真正了解基督信仰的奥秘,因而我无法确定基督信仰是绝对真理,而不只是宗教。
後来我才懂得,信仰的关键是信心。信仰是关於心灵的,信仰者必须以心灵与神沟通,才能感受那真理的真实性和合理性。理性是第二位的,理性只有在正确的信心指导下,才能发挥正常的作用。
这是很久以後的事了。当时的我,自诩为受过科学实证主义思想严格训练的知识分子,既没有信心,也不懂得信心价值,理性追求成了我唯一的探索途径。
到了2002年,我的理性探索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终身难忘的提示
2002年底,我又一次参加了冬令会。会下,我和庄祖鲲牧师有特别的交流。交流中,我明确地意识到,不管人如何从理性的角度去了解基督信仰,归根到底都需要证实∶圣经是从神那里来的。可是,这却是必须用信心来接受的。庄牧师为我祷告。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使我终身难忘。
那天是冬令会的最後一天。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时,我脑海里竟然不时地显现出一个提示∶《提摩太后书》3∶16。我非常奇怪,因为我从未读过《提摩太后书》,只知道它是新约中的一部书。况且,这几天在会上,也没听别人提到过。
一路开车回家,这个经节始终在我脑海里浮现。回到家,我打开圣经,翻到《提摩太后书》3∶16,跳入我眼帘的经文是∶“圣经都是神所默示的┅┅” 那一刻我惊颤,犹如有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通过全身。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闪点∶原来,神是通过这样一种奇妙的方式,告诉我圣经是他的启示!
以前我总想,圣经怎麽能自己证明自己呢?现在我懂得了,这种想法是理性的狭隘性的表现。圣经固然是一本书,从理性上讲,其真实性只能从圣经以外寻求凭据。可是,如果圣经是真理,是从神那里来的,那麽它的真实性的展示,一定超越人的理性。理性只是一个有限的工具,它怎麽能够完全探索到,并理解那无限的真理呢?真理只能是给予的,那就是神对人的启示。启示当然可能以超自然的形式出现,人要用信心来接受。
这次经历,对我心灵的震撼是巨大的!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是神的引导!
这个经历使我迈出了信心的第一步。我相信是神在帮助我跨过理性的障碍。如果说,前5年我是在理性上追求基督信仰,那麽现在,我开始有了感性认识。
然而信心的建立是艰难的、缓慢的。有时,理性还常常会跑出来干扰。2003年到2007年,是我在感性上不断探索的时期。平时试著祷告,也常用圣经的话语来指导自己的生活。我太太更不断地为我祷告,希望我早日决志信主。
我感到自己在理性和感性的漩涡中挣扎,几乎窒息。多少次,我觉得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然的┅┅然而每当这样的时刻,那个经历就会重新出现在我脑海里,给我希望。
还需要最後一推
2007年的冬令会上,远志明弟兄主持布道会。几年前,我就听过他的讲道。他的讲道充满了爱,好像一个哲学家的理性在他的信仰里面融化了,流出来的是一股智慧的清泉,滋润著听众的心田。
当远弟兄呼召时,我突然有一种悲伤——以往牧师呼召时,我总是泰然地坐著。然而这一次,我低著头,听著一遍又一遍的呼召,发现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不明白我怎麽会如此动容。我想举手,可就是举不起来,是我的理性还在拉著我,使我无法迈出最後的一步。当我看到那麽多慕道友走上台去决志,我彷佛感到我是被遗弃的┅┅
事後,我太太得知此事,说我的感性己经到位了,只是理性上还需要最後推一把。
确实,我在感性上已经过关,只是在理性上仍然没有突破。这可能是因为我过去所受的教育和现在所从事的职业,使我习惯於理性上必须对自己有一个明确的交代,然後才能在感性上真正迈出一步。
奋不顾身扑过去
给了我“最後一推”的,是洪予健牧师。我在2008年美中夏令会上,认识了他。我聆听了他的灵命成长的讲道,深深地认识到人的软弱和圣灵的伟大。
会下,我与洪牧师有了几次非常深入的交流,我请教了他许多神学问题。洪牧师非常希望我在会上决志,可是我仍然无法排除最後的心理障碍。这障碍还是来自理性。我向洪牧师提出世界上众多宗教的合理性的问题,洪牧师建议我去深入了解一下其它宗教的历史,及其与基督教的对比。我立刻意识到,那正是我理性探索中的薄弱环节,心里豁然开朗。
回家後,我系统地学习了宗教比较学。我非常感谢洪牧师的建议,因为这带来了我在理性上的最後突破。我又进一步学习了基督教的神学理论,以及各类相关的哲学思想。那几个月我几乎是废寝忘食,不放过任何了解基督信仰的机会。我好像橄榄球运动员,无论球指向哪方向,我都奋不顾身地扑过去。
我开始在一个全新的方位,重新审视人类历史和基督信仰,这两者在我面前展现出了一幅崭新的、合理的画面,一个可以用信心来接受、并且可以用理性来理解的画面┅┅
我发现我思考的角度变了,那些疑问已渐渐不再成为我接受基督信仰的障碍。我开始看到,圣经所展示的真理是如此的伟大和深奥,那个真理不是人的理性所能把握的,人怎麽可能没有疑问?
我的内心起了变化,我开始看到身上的罪性和软弱。我开始追求圣洁,不允许自己犯错误。後来我才知道,圣灵早已默默进入我的内心。
我终於克服了理性的狭隘性,在寻求真理、认识神的路上,闯过了最後一关。其实,是因为圣灵的进入,才使我的理性有了正确的引导;是圣灵的帮助,才使我在理性上有了最後的突破。
游弋到真理之岸
2008年底,我又参加了冬令会。这次冬令会又是庄祖鲲牧师主讲。在他的呼召下,我举起了手┅┅两天后,高荣德牧师为我施了浸礼,我就这样成为了一名基督徒。我太太自1993年决志信主,整整等了我15年!我由衷的感激她对我持久的鼓励和信心。
7年前,当我以慕道友的身分,向李建长老请教神学问题时,李长老说∶“你得救了。”我当时非常惊喜,但不敢相信。7年过去了,我终於游弋到了真理的彼岸。
回首过去,我清晰地知道,是神的怜悯,是神的大爱,始终不断地引导我。他从来没有勉强过我,他让我在他的引导下,慢慢改变自己,然後心甘情愿地向他说∶“我愿意!”
是的,我愿意!这条路,我会一生一世走下去!
作者来自上海,现任堪州威奇塔大学数学教授,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
文章来源:海外校园第1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