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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真的那么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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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真的那么可怕吗?
陈小小

冷飕飕的寒冬夜,划破天际的救护车鸣声,不时惊醒入睡的我,担忧起公婆、爸妈四位老人,他们是否耐得住这一波波寒流?

母亲离我远去

这几个月,公公住院开刀数次,父亲血便送医两次,母亲与婆婆因为挂心老伴,皆罹患程度不一的忧郁症,四位长者通通挂病号。我们除了每天打电话关心,也不时开车从台南飙到高雄去探视陪诊,再赶在小孩下午4点放学之前,冲回台南。

以前在办公室听到40岁的男性同事嚷嚷“中年人的三明治”,现在终于体会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生三明治”的困境。几个月的兵荒马乱,最先无法承受的,竟是我的母亲。她于过农历年前,最冷的寒流来袭时,离开人世。

母亲的死,像一把利刃,硬生生划开长期黏贴在人生真画上的赝品画作。当赝品画布掉落,露出人生的真实原貌。人生下半场,充满着不可抗拒的老、病、死。

过去,也知道人人都有一死,都会生病、衰老,但年轻的我,病了很快复原,衰老现象尚不明显,也总感觉死亡更是距离遥远。然而母亲的死,拆穿一切假象,真实体验老病死的迫近与必然。

只有物质世界么?

我在苍白森冷的入殓室,阵阵刺鼻的消毒水味中,亲手为母亲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更衣。

换上基督教白袍、白袜与白鞋,抚摸着她冰冷泛紫的双手双脚,凌乱的发丝,没有生气的脸庞,我知道她已从这世上消失。入殓礼拜,礼仪社给每个亲友预备鲜花,放入棺木。我看着手上娇艳盛开的花朵,已不再感受其欣欣向荣、生机盎然,而是看到枯萎凋谢的必然。

死寂沉静的场景,令我忆起母亲在还没接受基督之前,认为“人死了,什么都没有”。母亲这辈子,从来没有经验到任何灵异事件,她不相信有鬼,也不相信有神。但终究,她跨越了这个障碍,信了耶稣,相信这世界有上帝。

入殓室里两位化妆师,戴着双层防护手套,一个边为母亲上妆,边对我说:“电视上演的灵异节目都是编出来的。尤其常演到死者向葬仪社从业人员托梦,要他们帮忙转告遗属报仇,全是假的。”另一个爽快地附和:“如果有这些事,我们早就被吓死,纷纷离职不干了。”这两位女士曾给上万个死者化妆,离死亡最近、最多,从业二十年,从未经验灵异。

至于我,也是跟母亲与这两位化妆师一样,从未遇过任何灵异事件,但也信了耶稣。我知道我们这等人,多半容易持有“纯物质世界”的想法。

但,这种人生观何等悲凉?毕竟,如果这个世界只有物质,人死后没有另一个世界,那么人生在世,应该怀抱着怎样的态度过日子呢?

每个人存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平均来讲,就是70年。70年累积了成就、美名、财富、子孙,时间一到,个体死亡,什么也带不走,即使是智慧也带不走。正是“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人一切的劳碌,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劳碌,有什么益处呢?……已过的世代,无人记念;将来的世代,后来的人也不记念。”(参《传道书》1:2-3、11)

如果没有永恒,那么,我们一切的劳苦有什么用处呢?即使多活了许多岁,又有什么益处?一个流产的胎儿或许还比活到八、九十岁的老人好。因为是否被生下,是否活过,并没有意义,终究人人将消失在黑暗中,被遗忘了。

不同宗教的死亡观

偏向传统的佛道与民间信仰的父亲,提及亡者一向不用“去世”“离世”等字眼,而是用“往生”来尊称。当他向亲友提及母亲去世,自然也用“往生”二字。“往生”这两个字,以往听起来没什么,但此时,却是那么得惊骇。像一柄巨搥,敲醒我还没有接受基督教前,所研读的原始佛教教义。

释迦摩尼站在四大门前广场,看尽人类的生、老、病、死,深刻体会到人生是一场空,尽是苦。在菩提树下,他悟到要终结这份苦,就是要脱离生死轮回的六道之苦,进入不死不生的涅磐境界。

我虽非释迦摩尼般智慧,但母亲的死,同样令我看尽人类的生、老、病、死,深刻体会到人生是一场空。尤其我与母亲,生者与逝者之间的感情越深,死别的伤痛越大,不禁赞叹佛教的基础理论“缘起缘灭论”,对人生是何等精辟贴切。唯有一切关系都消失,进入涅磐,没有因,没有果,才不会有苦。

而“往生”这个字汇,实在大大跟佛教的逻辑相斥。因为何苦再来一次生呢?往生又是再次经验人生一场空,种因造业又结苦果。最好的去处,应该是不要往生,而该是跳脱轮回,进入不生不死的涅磐。

我对父亲说,别再说什么“往生”,因为那是可怕的咒诅,不是祝福。接着说:“如果佛教是真,再轮回个千万次,我的修行成绩也不会超越今生今世。因为我生在富裕民主、有书读的台湾,不是生在穷到没饭吃的非洲。我有很好的爸妈与弟弟,后来有好老公与一对好儿女,我的脑筋也不错,身体也健康。从20岁信耶稣之后,就很尽心尽力地活,对长辈,对配偶,对儿女,对同事,对朋友,竭尽所能地爱。就一个人有限的体力、智力,每日有限的24小时分配,实在全力以赴了。人生一场,就够了。什么7世夫妻,或是7世父母子女之情,一点也不令人羡慕,因为七场生离死别,绝对是难以承受的哀恸。”

夜深人静,怎样也睡不着。母亲的死逼得世界几大宗教信仰观,在我脑海里翻腾不已,重新耙梳。

“纯物质主义”的世界观,让我哀恸欲绝,因为死亡代表与母亲永远隔绝,并且也让我不知道活着有何意义。

道教与民间信仰,得道升天则全凭各人本事。人生在世的修行成绩,分配到不同的乐土。母亲可能修为好,死后到高级班,我修为差,死后编到放牛班,死亡让我们的母女关系永远斩断,亦是一种永远的离别。

至于佛教,最高的境界就是人与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没有爱,也没有恨,就没有苦。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断的生生死死,彼此关系因着轮回变化牵动,滚滚红尘中浮浮沉沉,经验一场又一场场生离死别,真是苦到极点的无间道。

三种宗教信仰,令我坠入一片黑暗消沉,并且更加恐惧害怕。隔壁传来父亲阵阵的咳嗽声,令我心惊胆颤,父女一场还能有几年?翻身看着躺在一旁沉睡的老公,两边鬓旁已冒出不少白发,我又如何能够承受三四十年后,这一生最爱的人死亡?

在耶稣里,心得安宁

唯有思想基督信仰,才能带给我安慰与盼望。在基督信仰里,人就这么一生,没有来世。这一世我倚靠耶稣,尽力地活,服事周遭与这一世代的人。因着耶稣基督的复活,他战胜了死亡和罪的权势。死亡,不过就是暂时歇了地上的劳苦,睡了,进入安息,等候耶稣再来,赐给信他的人复活的荣耀的身体,进入新天新地。人世间的各种爱的关系与回忆,或亲情、或爱情、或友情,被永恒保存。

白日我叹息着这些象征美好回忆的收藏品,母亲没一个能带走。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坚定地相信,因为有耶稣,如果父亲至终也能信耶稣,即使这些物品都化为乌有,但这场人生中,她与父亲的各样美好回忆,却会保存在天国,直到永远。

圣经向世人揭露了那件令人惊叹的奥祕,清楚地告诉我们,属耶稣的,最后都要复活。上帝要擦去我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复活的是不朽坏的;复活的是荣耀的;复活的是强壮的。死亡,也只能狂妄得意一会儿,暂时将我击倒于母丧的痛苦悲伤中。但终究无法得胜,因为我属复活的耶稣,母亲也属复活的耶稣,每个属耶稣的人,都会有再相会的一天!

在爱我的耶稣里面,惊恐忐忑不安的心,于是逐渐平息下来,进入安稳的睡眠。


来源:爱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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