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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问上帝(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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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问上帝(二十二)

作者:杨腓力


27上帝为什么不插手?

只是,
我往前行,他不在那里;
往后退,也不能见他。
他在左边行事,我却不能看见;
在右边隐藏,我也不能见他。
                ——
《约伯记》2389

     
我知道我的朋友理查德,对本书最后这几章有什么想法,因为我曾经和他讨论过。你可能还记得理查德写过有关约伯记的书,所以我不用再重述那个故事;我直接跟他提到结尾,强调上帝为何拒绝回答约伯。我提到超越时间性,约伯无法测知上帝的观点,以及对上帝坚信的价值。
     
理查德仔细地听完我跟他讨论以上这几章我所讲的内容时点点头说:腓力,你所讲的这些都很好。但是在约伯和我的故事之间有个最大的差别,约伯在经历困境之后,上帝的确对他说话,他真的听见风中有声音传来。而我呢,上帝还是没对我说话。这也就是约伯为什么选择相信,而我选择不信的理由。
     
当我们多谈了一会之后,我很明显地发现理查德事实上不太相信两个世界的说法。生存在树木、房屋、车子、人群这个眼见的世界中,他很难相信跟这世界平行存在一个看不见的世界。我要证据。如果上帝都不愿意走入我的世界里,那我怎么确定他存在?
     
这让我想起以前我也是个怀疑主义者。而且讽刺的是,理查德在基督教学院——拥有神学知识的信徒当中——失去了他的信仰,而我自己也是在圣经学院那种环境下,发现坚持信仰是一件最困难的事。

怀疑者的观点
     
我跟理查德一样,觉得那些被学院里的信徒认为是很属灵的事,对我来说极其普通,没什么特别。如果看不见的世界真的跟我们这个世界接触了,那么应该留下一些超自然性的痕迹才对。
     
就拿祷告来说吧,基督徒就常把每件事说得都像是祷告得了应允。比如一位叔叔额外寄来五十元贴补学费,他们就会笑逐颜开地大叫,还有开祷告会来大声感谢上帝。他们认为这些得到应允的祷告,就是上帝听祷告的凭证。但是我也可以对同样事件有另一个解释,说是这个叔叔心血来潮寄给所有的侄儿外甥五十元,这不过是碰巧罢了。我就有一个叔叔偶尔给我寄礼物来,但我从没为这些礼物祷告过。况且,这些学生当中也有好多祷告根本没有上帝的答应,那又怎么说呢?对我而言,祷告不过是对墙壁说话,自得其乐的预言罢了。
     
对这一点,我还进行一项试验:我开始学这些属灵的行为。我会在祷告会里很迫切地祷告,然后做假见证,并且出口都是属灵成语。结果试验成功,证实了我的假设。我这个怀疑主义者,只要按着公式来依法炮制,就很快成为一个真圣徒。假如基督教的信仰经验真能被如此模仿做作,那么还会是真实的吗?
     
我之所以会进行这项实验,是读了宗教心理学的一些书的结果。像詹姆斯写的《宗教经验之种种》(The Varieties of Religious Experience)就说服我相信,宗教只不过是对生命压力下一种复杂的心理反应。他先假设真基督徒是由新体质所组合成的一种新造的人,但是最后他却结论说:真基督徒和自然人完全没有分别。有些自然人可用在他们的行为果子上比基督徒做得更好。单就他们两种人每天的作息起居及所发生的事来观察,他们的实质并没有什么所谓神仙与凡俗之间的差异。在这些信的人中间,我真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特征与夺目的光彩。
     
我以后会解释,我为什么不继续做个怀疑者的理由。但是我必须很诚实地承认,即使在我信了这既丰富又值得的信仰之后二十年的今天,我仍然无法避免像理查德这样的质疑。属灵的经验并不容易寻见它的倒影,倘若你要打一盏特写灯,它立刻就失去踪影。假如我着意强调与上帝的沟通如何如何,我总可以找到另一种比较属于自然的解释来说明事情的始末缘由。在自然与属灵两个世界之间,实在没有一个像用铁丝网隔开来的清楚分界可寻。
     
当我祷告的时候,我并没有停止做个自然人:我会想睡觉,失去注意力,遭受跟上帝沟通不畅的挫折,就像我平常跟人谈话一样会发生的现象。当我在写属灵的文章书籍时,我不会突然间被灵感之神提升到天上去,我还是得削铅笔、删改字句、查字典,甚至把写得不好的部分全部删掉。所谓明白上帝的旨意,在我生活经验中都不像摩西或基甸的例子那么直截了当。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在旋风中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因此,如果我愿意,我也会像理查德一样把属灵的行为解释成为心理作用的某种结合罢了。
     
那么,我为什么会相信有看不见的世界呢?我在挣扎中从路易斯的书中得到很大的帮助。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以探讨两个世界为主轴,像绳索一般,互相串连起来——他早期的著作,给朋友的信,和童话故事,直到最后一篇,用很完整的理论写成Transposition)的文章,把这个问题作清楚的解析。路易斯认为问题出在这两个世界(即自然世界与属灵世界),明显是有不可分割的连接性;属灵生命的成分原是自然生命成分的重现。本章节接下来的探讨,即多是根据他的观点来延伸。

沿着光线探索
     
路易斯首先以说方言这个令人好奇的现象来加以说明。他说在五旬节圣灵降临时,竟然出现人们说起别国方言的现象,明显地被认定是属灵的事件。对当时的局外人而言,这种现像象醉酒似的;而对今天科学的观察者而言,说方言就像精神出了毛病,不正常的症状。而这种口舌声带振动的自然动作,怎么可能用来表达圣灵的内住呢?
     
于是,路易斯用了一个在黑暗的小屋有光线射进来的现象做比方。他说当他刚进入这个小屋时,只专注地看着一道光线,光线明亮地映照出空气中的灰尘。但是当他的视线从光线移开,顺着光源去看时,就发现另一种很不同的光景。突然他看到的不是光线本身,而是让光照射进来的窗框、屋外绿叶的飘动,并且在9300万里外的太阳。原来盯着光线看和沿着光线来看,竟有如此大的不同。
     
我们这个世代在盯着光线看而发展出来的科技,可以说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我们能够把人的行为分化到神经传导系统及酵素反应,分化蝴蝶成为DNA的分子结构,分化日落成为光与能的粒子弧波;而最极端的是把宗教分化成心理的投射,世界历史分化成进化的挣扎过程,而思想本身只是脑中亿万个10脑门的开合作用所形成。
     
这种用各个角度来分析光线的现代世界是最反对信心了。古代各个社会群体都很自然地相信有个看不见的世界。不然他们就无法解释日出、日蚀、雷雨等现象。但是现在我们对这些现象可以解释得头头是道。我们可以把自然现象,甚至最属灵的现象分化成一个个成分来解析。就比如说方言这种超自然的现象,能以自然的方式表达出来。
     
移位”的原理来看,我们可以归纳出以下几个结论:
 
一、我们必须承认分化的力量之浩大。这种力量带来的福祸相当。是可以帮助我们分析地震、雷雨、飓风等灾害,好让我们有所防范。借着专注于看光束,我们学习了飞行技术——甚至飞入月球,甚至借着在家专注地看着一个盒子而周游列国,并且在乡间步行时,可以随身聆听世界名曲。还有借着专注地看着分析人类行为的光束,制造出药物来医治心理忧郁症及分裂症。
     
但是分化的结果也带来灾祸与诅咒。当只是专注地看着光束、而不是沿着光束看周遭时,我们便冒了一种风险,把生命视为不过是一些零件组合而已。每当我们再看日出日落的景观时,我们再也不会像原始祖先——或是16世纪诗人——对他们发出敬畏几近崇拜的感受。我们把行为分化成只是荷尔蒙与化学的组合后,就失去了对人自由意志与爱情的神秘感。爱情的理想在过去曾经激发了多少艺术家与情侣,一时之间却变成了荷尔蒙分泌的结果而已。
     
除非我们认清分化不过是观察事物的方法之一,我们才不会被它过度的影响所蒙蔽。这不是对与错的观念问题,而是一种不同的看法。这种看法能看到事物的个体成分,但看不到整体全貌。
     
比如属灵的行为就可用高低两种水平来看他,彼此不可互相替代,而是各自从不同角度看同一行为(就如对同一光束,有专注地看与沿着光束看两种)。从低的水平来看,祷告是自言自语的行为。但从高水平来看,祷告乃是属灵实体的运作,人类的祷告,乃是看得见与看不见的两个世界之间的桥梁交接点。再说一个妇人在布道会中信主。有人分析她之所以对信息有反应,是因为她的婚姻频临破裂,她想追求稳定感,加上她的祖母是虔诚的信徒,会场中的音乐又勾起她小时候上主日学的情景,所以才促成她决志。但是这些自然的因素却不能抹煞属灵的因素。相反地,这可能就是上帝要吸引她归向主所采用的方式。这个自然与属灵的连结性是同一位造物主的设计,至少,可从水平来看信心。两者不可偏废,是一物的两面。
 
二、很稀奇地,有时低水平的眼见会比高水平来得优越高明。路易斯就联想起小时候刚开始接触音乐时,最早是听原始留声机传出来单音箱的交响乐。他可听见旋律,但仅止于此。后来去到音乐厅,听到各种乐器奏出不同的音来,反而把他搞糊涂了。他未受训练的耳朵,宁可听留声机所传出单音箱混合各部的曲调,觉得比音乐厅里的交响乐来得更好。
     
同样地,一个人若长期被电视舒服安逸地喂大,就宁可以国家地理频道中的景色为满足,而不愿亲尝登山那种上气不接下气,又要受风吹雨打、各种虫类袭击的痛苦经验之后才看得到的景物。
     
从道德上而言,也有如此现象:以往爱情的理想启发了诗人、作家最伟大的遐思,而如今像休·海夫纳(Hugh Hefner)之类的分化主义者,却认为性若由爱和人际关系的辖制中被释放出来会更好些(而《**》比女诗人布朗宁的作品更具感官刺激,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世俗主义者,把宗教信仰贬为拐杖,颂扬更英勇的挑战——活在一个不需要寻求更高层次的世界中。
 
三、高层次的世界现实往往是透过低层次的感官来体会。移调原本是音乐中转调用的名词,指一首歌由原本的调号转到另一个调号,或是一首交响乐原本为一百一十种交响乐器写成,现在改编成钢琴曲。所以在转换过程中很自然地会有所损失:如十指弹出的钢琴音符,听起来就不能像交响乐的音色。不过,改编者虽然受限于琴键的音域,但仍要透过琴键来传递交响乐的精髓。
     
路易斯曾引用过佩皮斯(Samuel Pepys)的一则日记,描述一场令人狂喜的音乐会。佩皮斯说,管乐的乐音如此甜美,令人销魂,灵魂徜徉其间,浑然忘我,好像与妻曾共有的缱绻。路易斯认为若要分析情绪反应能给生理带来什么影响,可问:当我们经验到美丽、骄傲或爱时,生理有何反应?对佩皮斯而言,他会有销魂的感觉,但又不像头晕要吐。胃部受到一击,心跳肌肉抽搐——他感受到的竟是那些只有在生病时才有的相同症状!
     
我们的身体在经验高兴与恐惧两种不同情绪时,其生理反应几乎相同。肾上腺分泌相同的荷尔蒙,消化系统神经有相同的化学反应;只是大脑把一个翻译成高兴,另一个翻译成恐惧。从低水平的角度来看,这种身体现象没有太多的词汇可以描述,就像移调后的钢琴曲只用了有限的琴键来表达整个交响乐曲的旋律。
     
这也就是分化结果所显示最大的缺点:如果你只专注于光束,把人类的情绪,简化为最简单的组合(神经细胞与荷尔蒙),你可以就推理出:高兴与恐惧是完全一样的东西来,而实情恰恰相反。人体中并没有特别为快乐制造出一套感官系统,大自然并不这么浪费。我们对快乐的体验,都是向别的细胞借来的。这些细胞也同时会感受痛苦与冷热等。

生活方式
     
人类的大脑是移调最典型的模式。尽管大脑是处于身体中最高层次的地位,但却是最独立无助的器官。它被一层厚厚的头骨包住,完全依赖其他低层次的器官提供信息。大脑看不见、尝不到、摸不着任何东西,所有的信息,我们许多的感官经验,都是用信号来传递。大脑完全依靠由末梢神经接触到的信号,然后集合成有意义的讯息。
     
当我在写这段文字时,耳边正听着著名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其实这支乐曲不过是一连串经由时间与技巧移调而成的信号组合。首先是贝多芬在心中见这首音乐的主题(这可是非常稀有的神技,因为作曲家此时已经全聋,只能凭记忆来引导,也无法在乐器上测试弹奏),他再把交响乐写在纸上,既以乐谱的形式把它记载下来。一个世纪之后,有个乐团看了这份乐谱,将之演绎出来,接近当年贝多芬在心中所见的乐曲;录音师把乐曲的演奏,用磁性效能录制到带子上,最后从我的录音机上传出来。
     
这些传送出来的音波透过扩音设备到达我的耳朵,然后我的耳鼓中的软骨相撞击,把音波的频率经由一种黏性液体到达皮质器官,在那里有两万五千个受音细胞在等待着收取声音。然后一收到声音,就打出不同的信号,这些信号到了大脑后,把他集合起来变成我所熟悉的第九交响曲。当我停下来听到这首伟大乐曲时,我很快乐、喜悦——喜悦便再一次被我身上低层次的器官所运送。
     
所有的知识,所有的交流,所有的感官经历,都依赖于移调:先转译成一系列信号,再重组为意义。我们很本能地相信这种过程,认为信号真的可以传达原意。我就相信我所选用的字,通过电脑打印,就能把我原先写作的思想表达出来。我看到照片上的落基山脉,虽然被固定在一张小小的、扁平的光滑的纸上,却是让我仿佛重游旧地。或是我在杂志上看到我太太经常擦的香水广告,就会忽然想到我太太。这些低层次的符号可以传达出高层次的含义。

灵的移调
     
那么灵界依靠移调传送的原理来运作,应该不足为奇。上帝为什么不插手,把自己显明出来?上帝为什么不大声说话让我们可以听见?我们渴望见到神迹,就是超自然用它最真最纯的形态来出现。
     
我们现代人极力要把自然与超自然分开。在自然世界中,我们可以摸、可以闻、可以看、可以听,样样都清楚,无可厚非。但超自然的世界则不是那么回事,没有一样是很确定的,难以捉摸,也没有皮肉骨骼,所以很叫我们苦恼。我们要证据,我们要超自然在侵入自然世界时,仍旧保持光辉、留下灸痕、振动鼓膜般的轰轰烈烈的证据。
  而上帝在圣经上所启示的好像不太合胃口。当我们想把两者划分开来时,上帝却想尽办法要把两者合而为一。他的终极目标是要拯救低层次的世界,把失丧的万物回归到它们原有的地位,让属灵的与属物质的在和谐中共存。
  当我们成为基督徒时,我们不是一下子像穿上宇宙飞行服一样,把我们从自然的世界提升到上头去,而是我们的肉身与灵界重新连接上,可以接收从看不见的世界所送过来的信号。也许有人会说,这种情况刚好是分化的反方向进行现象,就是:重新捕捉让世界变得迷人又叫人心羡的方法——看到自然,我们就发出赞美,看到饼和酒就代表上帝的恩典,而看到人间的爱,就反映出那份完全无缺神圣理想的爱。
     
我们跟上帝说话,也像对普通人说话一样用一套有限的词汇。还有比这更自然的吗?我们祷告、传福音、默想、禁食、给人一杯凉水、探望监狱中的人、领用圣餐等行为,都具有更高的意义,它们在某种程度上表达出那看不见世界。
     
但若从低层次的、还原者的角度来看,所有这些属灵的行为,都可冠以自然的解释。祷告只是对空喃喃自语;罪人悔改不过是情绪反应;五旬节呢,那是喝醉酒的行为流露。怀疑论者对生活困境的解释,若要说出和高水平世界的联系时,就只能归咎于运气不佳。
     
但信心,则是沿着光线来看这些自然的行为具备超自然的意义。从这个观点出发,自然世界不再是艰难困苦的,而是恩典伴随着神迹。神迹的最高潮正是——上帝自己披戴自然的躯体住在人的当中,也就是居然转换成了肉身,跟我们一样有血有肉。
     
在耶稣身上,上帝结合了两个世界——物质与灵性合为一体。这是人类自从伊甸园被逐出后,未曾再出现过的。神学家莫特曼(Jurgen Moltmann)发人深省地说道:道成肉身,乃是上帝所有作为中的顶峰终结。这也是使徒保罗所说的:基督是全体教会之首……因为父喜欢叫一切的丰盛在他里面居住。既然借着他在十字架上所流的血,成就了和平,便借着他叫万有,无论是天上的、地上的,都与自己和好了。
     
道成肉身的他升天之后,他留下他的身体就是教会在地上。我们的良善本质上是上帝的良善(你们既做在我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我们的苦难,用保罗的话来说,是和他一同受苦,我们的行动就是他的行动(人接待你们就是接待我)。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就等于发生在他身上(扫罗,扫罗,你为什么逼我?)。两个世界——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在基督身上合为一体;而我们正是在基督里的人。神的道通过我们显明出来,就是上帝一切工作的目的,也是创造的旨意与目标。
     
从下往上看时,我们总以为神迹是侵入自然界的超能力,我们渴望看到神迹。但从上帝的视角由上向下来看,真正的神迹是人的改变(移调):人的肉身居然可以成为圣灵的器皿,人类良善美好的行为是上帝道成肉身,在地上化身所做的。
     
为了表达清楚我的类比,我不得不借用保罗的话,因为他对基督在世界角色的描述,类同于我前文所描述的移调。保罗形容耶稣基督是身体的头。我们都知道人的头为了要完成他的旨意,会向手、眼、口能发出它们了解的信号。如果是个健康的身体,就会接受执行从头部传达的命令。同样,基督也要借着我们这些肢体来完成他的旨意。
  上帝沉默吗?其实该用另一个问题来问:教会沉默吗?我们是他的出口,他在世上的声带。在令人心生敬畏的移调计划中,上帝的信息有时难免被误传,以至于有时显得静默无语。但显明神是上帝工作的目标,五旬节那天的情况就是最完整的比喻:上帝通过人,用人不能懂的方式来发出他的声音,对人说话。

盼望
     
我在西雅图有一个很开朗、聪明又幽默的朋友叫卡罗琳·马汀。由于她患有脑麻痹,她的外表显得怪模怪样——流着口水,双手胡乱挥舞,口齿不清,头部不停摆动——使得凡看见她的人都以为她是个智障病患者。其实她的脑筋灵光的很,只是肌肉的控制不如人意。
     
卡罗琳在智障儿收留所待了十五年,因为政府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收容他。她的好朋友不是些撕破衣服,吃盆景树叶的赖利,就是些只会说三句话、还把每个人叫做妈妈的哈雷林。
     
卡罗琳一直想挣脱那个环境,最后终于如愿以偿,搬出来住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里。不过适应新的一切是个大挑战。比如她花上三个月才学会泡壶茶,并且在倒茶时不会把自己烫伤。不过她还是克服了万难,自力更生,还上高中和大学。
     
校园里的人都知道卡罗琳这个残障学生,人们常见她坐在轮椅上,驼着背,很艰难地使用一个特殊的打字机打字。只是很少人肯大费周章地跟她谈话,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但是卡罗琳很坚忍地用七年时光把两年的艺术课程修完。然后她进入路德学院修习圣经,两年之后,她被邀请在学院的礼拜聚会中致词。
     
卡罗琳为这篇讲词准备了很久,而且还用她45分钟打一页字的速度把整篇讲稿打出来。最后她请好友裘丝帮她念出来,因为裘丝有一副清晰而且强有力的嗓门。礼拜的时间终于来到,卡罗琳在讲台的左侧坐在轮椅上。她的手臂不时的抽动,头也甩来甩去几乎碰上她的肩膀,口水不时流出,弄湿了上衣。站在她旁边的便是裘丝,缓缓地把卡罗琳所写的生动纯熟的散文念了出来,文章的主题是围绕着圣经的章节我们有这宝贝放在瓦器里,要显明这莫大的能力是出于神,不是出于我们而写的。
     
对于有些同学而言,他们第一次认清卡罗琳跟他们一样是个完完整整的人。在这之前,她的心智常被不听使唤的肢体所压抑住,不得发挥,她的智力也常因她不顺畅的语言所蒙蔽而不为人知。但是听了这篇讲辞,又看她在台上的模样,同学这才能越过轮椅上的残躯,想象看到一个整全的人。
     
卡罗琳口齿不清地把当天的情形告诉了我,其实我也只听懂一半左右。但是,她所描述的情景却变成一个关于移调的极佳比喻:一个健全的心智被外在痉挛、不听使唤的身躯困住,声带也无法掌控每一秒所发出的声音。新约里基督是教会身体的头这一形象,对我产生新的意义:我一方面看见基督作头所付出的谦卑,一方面又看见基督容许我们成为他的身体,是如何地抬举了我们。
     
可惜的是,我们这属上帝的教会,不但没能为上帝的慈爱与荣耀提交一份无可争议的证据,而且有时还像卡罗琳的身躯,把上帝的信息搞得暧昧不明。不过,教会毕竟是人类之所以存在的原因,也就是让受造物拥有上帝的形象。上帝认为这个使命极有价值,甚至值得他付上降卑的代价来冒险完成。

     
他升上高天的时候,掳掠了仇敌,将各样的恩赐赏给人。(即说升上,岂不是先降在地下么?那降下的,就是远升诸天之上要充满万有的。)他所赐的有使徒,有先知,有传福音的,有牧师和教师;为要成全圣徒,各尽其职,建立基督的身体,直等到我们众人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神的儿子,得以长大,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
  使我们不再做小孩子,……凡事长进,连于元首基督。全身都靠他联络得合式,百节各按其职,照着各体的功用,彼此相助,便叫身体渐渐增长,在爱中建立自己。
                    ——
以弗所书48—16
最后编辑幽谷百合 最后编辑于 2015-08-23 20:5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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