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近视的人,都能看见更为清晰的世界
王清
导读据相关调查显示,中国现有近视患者已超过三亿人,占世界近视人数的33%,远远高于世界平均22%的比例。
本文作者,正在国内某高校求学,从小伴随着的重度近视,曾经使他的人生陷入一片阴郁。虽然至今他的眼疾都没有产生奇迹般的好转,但他的心灵却在成长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经历着改变……
小小理性派
小时候,我是个“好奇宝宝”,喜欢问“为什么”。母亲招架不住,给我买了套《十万个为什么》,我不识字,她就念给我听。
虽不识字,从这套书丰富的插画和照片中,也能了解很多东西。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是这样一幅插画:插画的最左边是一只猿(我当时称之为猴子),佝偻着身体,全身覆盖着黑色的毛,胳膊直垂到地,几乎与腿一样长。在它的右边是一个站立起来的“猴子”,仍然驼着背。它的右边,“猴子”身上的毛变得稀疏,露出了皮肤的颜色,而且挺直了背,显得更高。再往右边,身上毛发几乎褪尽,而且更高大了。再右边,它的手中拿上了一根棍子。再往右边,他穿上了毛皮做的衣服。再往右边,他便和我一样,穿上了布料做的衣服——妈妈告诉我,我们人都是猴子变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猴子不像小狗,也不像小猫,和人这么像呢!
那时,我的父母尚未信主,而姑姑已经是基督徒了,因为大家住得近,有时候,姑姑会来照顾我。从姑姑的口中,我得到了另一个版本的“关于人是怎么来的”的回答——人是由上帝用泥土造的,他先造一个男人叫亚当,又造一个女人叫夏娃。我对姑姑说:“可是《十万个为什么》上说人是猴子变过来的呀!”她却说写书的人不懂得真实的情况。
孩子们被教育要热爱科学,在被大人问到将来的理想时,都会说要当科学家。所以,我从来不曾怀疑科学的正确性,“上帝造人”对我来说,是如“女娲补天”那样精彩却遥远的睡前故事。“上帝”既看不见,又摸不着,还不如《十万个为什么》上的插图来得直观、生动,令人信服呢。
不科学的医院经历
在幼儿园时,我得了一次莫名其妙的病,高烧不退,常规治疗一直不起作用,只好住院,几周下来,也不见好转。有一天,姑姑来医院看我,在嘘寒问暖之外,她问我有没有向上帝祷告,我摇头说没有。姑姑和蔼地说:“那你要祷告啊,这样你的烧就会退了,上帝会医治你。”于是她握住我的手,开始为我祈祷,她紧促的眉头和念念有词的声音让我尴尬不已。
第二天,医生来查房,给我量了体温,告诉我体温降下来了。治疗了这么久终于起效了,爸妈非常高兴。但他们并不知道姑姑为我祷告的事,只有我知道。我非常吃惊: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帝”,难道真的存在的吗?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望着我左右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我第一次觉得,姑姑说的话并不骗人。
从此,“上帝”脱离了“女娲”的神话色彩,甚至超越了“科学”。就这样,我在年幼时便知道有一位上帝,我也不怀疑他的存在,然而我真正决志信主,却晚得多。
近视来了
我的母亲近视度数约有500,从小,她便非常关注我的视力健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我去医院做检查。事与愿违,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近视,当时达到100度。从此,我的用眼习惯便进入了“严格管控”时期:不准玩游戏机,看电视不准超过30分钟,看书和学习每半小时必须停下来休息,做眼保健操。课间休息时,必须要眺望远方,还要注意多看“绿色”植物……
期间,我尝试过名目繁多的近视治疗法,各种食补药补,各种广告产品我都是第一个尝试者。
母亲听说增加身体活动对改善视力有效,便让我从喜爱的声乐兴趣班改为参加舞蹈培训,我成为班上唯一的男生,好不尴尬。
我在这种环境中,怀着小时候神奇的“医院经历”再现的希冀,接受穴位按摩或是其它类似的治疗。
我心中所怀的一夜康复的希望,在初一那年破灭了。如以前一样,我在医院接受例行的视力检查,但多年来观察医生神情的经验告诉我,那一天的气氛比往常更加凝重。
“第三行看得见吗?”
“看不清”
“那第一行呢?”
“好像可以……”
“第一行报一下”
“上下左下上?”
医生没说什么,给我加了一片50度的镜片。
“再试一次”
我揉了揉眼睛,让泪水更均匀覆盖在眼珠上,眯着眼,多年“斗智斗勇”的经验告诉我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些。
“呃……上下右左……下?”
“叭”地一声,医生又加上一片50度镜片。
“这样呢?”
“不行……我看不清……”我只能老实回答。
“休息一下吧,等下再来测验。”
后来经历了多久的测试,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最后的结果是——“1100度”!
我抑郁了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蒙上了一片阴郁的云。
父母的态度,已经记不清了,记忆被忧虑和不解所填满。我忧虑自己的未来:我还能继续上学吗?我会不会在某一天起床的时候突然看不到阳光?我是否还可以期待未来人生的色彩?我抱怨命运不公——为什么其他的孩子可以成天玩电子游戏,成天看电视而不会患上近视,而我,如此小心翼翼,忍受了各样的“治疗”,仍然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我变得忧愁。有时候,前一刻还在和同学欢快地谈笑,但后一刻,就坠入了忧虑的漩涡——这样谈笑的机会还有多少呢?会不会不多了呢?抑郁越发严重,后来,不仅是那些美好的时刻会引发忧伤,任何事物,平凡的、普通的,毫无特色的,都会让我联想起自己身上担负的沉重眼疾。我学会了叹气,横膈膜一张一弛,膨胀的肺部又紧紧地收缩,通过颤动的喉头,那低沉的共鸣,怕是我少有的宽慰时刻。
我当然希望上帝能够医治我,像小时候那样,一个祈祷,便神奇地康复了。有时我走在路上,闭上眼睛,祈祷上帝,希望一睁开眼,整个世界就清晰了,然而似乎神奇的事情只能发生一次,超自然神迹并没有发生。
“这个上帝或许不愿搭理我了吧?!”我这样告诉自己。
经历重生
事情的转机总是发生在人毫无准备的时候。
初一那年夏天,教会照例召开夏令营活动。一群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聚集在一个地方听教员讲道,开音乐敬拜会,同时也有一些娱乐活动。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夏令营,因为成天长时间听道让人疲惫,就算内容精彩也常使人失去兴趣。不过,由于教会的盛情邀请难以拒绝,我还是参加了,但心里却没有抱什么期待。
那是一个下午,午后天气闷热,听道的地方没有安装空调,在老式吊扇的嗡嗡声中,我呆坐在教会的长凳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讲台上的一句话让我突然清醒。
“这里的很多人,从小就来到教会了,但不一定有重生的生命,圣经说:‘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上帝的国。’(《约翰福音》3:3)”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忍不住心中一惊。再仔细听牧师所讲的,感到句句话都针对着我。“那怎么办?”我心里想,“那不是意味着我不能见上帝的国了吗?”直到讲道结束,牧师离开了,另外一堂讲道开始了,我仍念念不忘他的那句话:
“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上帝的国。”这句话不断地回响着,“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上帝的国。”
……
黑板上还留着牧师书写的板书,上面罗列着重生的好几条标准,我逐条对应地检视自己,甚至检视自己过往的人生,当从依稀的记忆中拉出一点自己可以够得上这些标准的事情时,才轻轻吁一口气。但旋即又觉得这样的“够格”很牵强,又重头开始再次从记忆中,绞尽脑汁寻找一些可以对得上的东西,就这样,我做了一次又一次。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检讨自己,也是第一次如此关心非物质世界的事情。那天晚上,我跪在地上祷告。以前,我的祷告很简单,敷衍了事,恨不得快快结束。这一天,我照着当天早上牧师教导的“5指祷告法”(就是每个手指都代表着祷告的一个事项)逐一地祷告。
我原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对这位飘渺的上帝可讲,但实际上,我却“滔滔不绝”“念念有词”,甚至是“没完没了”地祷告。跪了好久,我却仍然才祷告到“第3根指头”。然而并不感觉厌烦,也不疲惫,甚至心中有荡气回肠的感受。就像是坐汽车从拱桥快速通过,到下坡的时候那种失重的感觉。
当我祷告完“第5根指头”的时候,我回想起白天关于重生的讲道,心中又不禁忧伤。
“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上帝的国。”……
“我到底够不够格呢?”
这时,我想起了之前牧师教导我们的“决志祷告”,按着记忆,模模糊糊地重复了一遍:
“耶稣我是个罪人……求你十字架上的宝血赦免我……我愿意接受你做我的救主……”
这样祷告后,我觉得还有什么不够,于是又加上一句。
“求你让我有重生的生命,阿门!”
这是我第一次作如此长时间的祷告,我很激动,也感到新奇。那晚,我觉得我第一次遇见了主,那是我小时候便感受过的那股“超自然”力量的来源。
接下来的变化更令我吃惊。第二天,我发现那些无聊的,令人疲惫的讲道,和长时间的,累人的唱诗竟然这样令我着迷。我不再觉得时间很长,也不再频繁地察看挂钟,在唱诗的时候也竟如此享受。
夏令营结束时,我坐在回家的车上。车窗外有绿色的田野,灰色的教堂,从地面腾腾上升的热浪,我刻意地把这一幕印在了脑海里,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另一种医治
从那时开始,我得以不再因为我的视力状况而忧愁。当那不请自来的忧伤袭来时,我总感觉有另外一种爱的力量在提醒我:我在祷告中遇见了耶稣,他在乎我,我的情况他都明白。这样,这一股忧伤就被另一种暖流所覆盖而消散了。
有时候,我也会突然担忧我的未来:我会不会失明呢?我还能不能继续读书呢?我以后还能不能独立生活呢?要是看不见了谁来照顾我呢?
然而,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就有另一种安慰告诉我,耶稣知道,耶稣会负责,我便不再忧虑。
虽然,儿时那样奇妙的医治经历没有再度发生,我的眼疾还在,近些年来还有一些轻微加重,更加地看不清楚。然而,我的心是透亮的,我明白这位上帝已经医治了我的心,至于我的眼疾,它并不是一种病,反而是神医治的、恩典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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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 最后编辑于 2015-11-30 07:48: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