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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哀哭的人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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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哀哭的人同哭
刘树鹏

在微信群里,看到南京的刘老师发出这样一条信息:

我学生和我关系非常好,如我家孩子一样。她的孩子7岁,昨天在家上完网课,在客厅窗下的沙发上蹦跳,跳得太猛从15楼窗户摔下去,没有了。我难过极了,我的学生和她老公已成祥林嫂,一直叫孩子的名字。我在她们家一夜,用经上的话安慰他们,但是效果不好,我该怎么办?我的心也碎了。

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欢蹦乱跳的孩子,转眼间阴阳两隔,父母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作为一个旁观者,应该怎么办?

我回复刘老师说:“人的悲伤需要有个出口。与哀哭的人同哭,陪伴其实就是最好的安慰。”

一个姐妹也建议说,这个妈妈应该在自责恍惚中,只要默默地握着她的手,陪伴在旁就好。

对于遭受不幸的人,讲道理能有什么效果呢?他们所需要的,其实就是静静地陪伴。

刘老师做得很不错。她整夜陪伴着孩子父母,第二天,丈夫和儿子又过来帮忙,做一些杂务。

我在前几天的一篇文章中提到过,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春天。疫情、战争、撕裂、纷争,而今又听到这样一个不幸的消息。

问题是,我们是否能够看到他人身上的不幸,是否愿意陪伴不幸的人慢慢地走上一程?

前两天遇到一个朋友,他说:“怎么看你最近写的东西,和前些年写的风格不一样了呢?”

他说的的确如此。前些年,我比较喜欢一些自然主义作家和作品。比如俄罗斯作家屠格涅夫《猎人笔记》、英国作家吉辛的《四季随笔》、美国作家梭罗的《河上一周》、中国作家苇岸的《大地上事情》......

从写作上,我也倾向于写一些自然随笔和个人沉思的东西。我认为,藉着自然万物---天上的星空和地上的草木,就能感受到至高者无微不至的爱。我甚至想找个僻静的农庄住上一年,专心写出一部关于二十四节气的观察和感受。

然而近几年,伴随着社会形势的种种变化,我越来越难于安于内心的宁静。尤其是今年春天,我写了一系列关注现实的东西,包括锁链女、俄乌战争和各地的疫情等等。

看到一个脖子上挂着铁锁的女人被强迫生下八个孩子,如何能写出岁月静好的文字?

当乌克兰遭屠杀的平民尸体映入眼帘,如何能安心品味自然美景?

最近几天,被封控的上海更是让人的心揪成一团。

从一个视频上看到,夜晚时分,正是家人聚集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可一幢幢居民楼里却响起此起彼伏“饥饿”的呼喊。

就连前几天声称乌克兰平民该杀的上海某高校教授沈某,也在微博上呼唤说:“难过,想不到在人均gd排名前列的上海,有一天我会因为疯狂想吃面包和鱼而嚎啕大哭。”

一个上海居民发微博说:父亲一个人独居,之前有些高血压、心脏不好的慢性病,每天都保持联系,我家跟他家也只有十分钟车程。我在昨日晚九点多接到他的电话,听他说身体很不舒服,电话里的语气也是气喘吁吁,我赶紧拨通120,听闻前面还有400多人排队,又赶紧联系110,之后立马去居委会申请出门证。

然而,就是这个出门证,居委会就是不给开,说要跟对方居委确认,但对方居委电话又无人接听。就这样耽搁了接近一个小时,直至父亲不再接听儿子的电话,老人的生命无力回天。

当一个老人需要急救的时候,居委会却依然坚持僵化的规定,不让儿子出门,这该多么残忍!在老人最需要陪伴救治的时候,儿子却因为某些人的平庸之恶无法赶来,这该多么可悲!

怜悯和同情是人类的重要特质。就像亚当.斯密所说的那样,人无论被认为有多么的自私,他的本性中显然还存在某些秉性,使他关心别人的际遇,感受到他人的不幸,因他人的悲伤而悲伤,对别人的不幸伸手相助。

如果人失去怜悯和同情,把那些僵化的规条凌驾于人性之上,即使一个人即将失去生命也冷漠不管,就失去了人之所以为人的最重要的特征。

如果一个社会失去怜悯同情,就会变成一潭死水,纵然自我感觉良好,却已经失去了生机和活力。

面对这几十年未有之变局,面对这每天扑面而来的种种不幸的消息,我实在感到一个人的卑微无力。我所能做的,只能发出几声悲怆的呐喊;只能有用手中的笔默默书写,陪伴和安慰那些遭受苦难的人。

要让受苦的人能够感受到,有人在关注着他们,有人在陪伴着他们,有人愿意与他们一同受苦。这,应该是写作的一个重要使命。

来源:诗意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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