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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岁的死刑犯,临死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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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岁的死刑犯,临死前发生了什么?
潘一原

“只是你这个兄弟是死而复活、失而又得的,所以我们理当欢喜快乐。”——路加福音15:32

1994年2月2日(春节前约一星期),我以“从事地下教会活动”罪名,被漳州市公安局逮捕(正式名称叫“收容审查”),关押在市看守所一笼六室。

狱中,我认识了小伙子江义生。短短三个月间,我们由性质迥异的两类人,成了同奔天路的挚友。凭着主的应许,我焦急地期待着在天家与他相会并同享没有悲哀、没有疼痛、没有分离的永远安息。

入狱时,江义生是这个有十二名犯人囚室的“二哥”。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面目狰狞、凶残可怖。一进班房,他就照着牢里的老规矩给我下马威。手里拿着罪犯登记表(具体名目我已忘记,是漳州监狱自设的)。厉声喝问我:你犯什么罪?

答:坚持基督徒信仰“罪”。

江:胡说,信耶稣怎会算罪?

答:你若不信,可去市公安局一科问卢科长。

江:你知不知道,初入狱的人,必须先受三百到六百大锤?这是监规。

答:好、好、好。请你打的时候用劲一点,以免半死不活,昼夜唉哼,影响你们睡眠。

听罢,他和全室的人憋不住都笑了起来。他并没有真的下手打我。

刚入狱,他处处找岔子折磨我。如最简单的叠被子一事,明明我叠得最工整,与军人叠法相似;他却说叠得不好,再三指责,重新再来。又如每日糊制出口蚊香盒子,明明我糊得最认真;他偏说这也不行,那也不合规格,强我撕开重糊。夜里睡觉,监房分成相等的两半:一半是木板统铺,一半是水泥地面。统铺编六个号码,只睡四位;水泥地面不编号数,挤着八人。我属后来者,令我躺在便桶角落。时值隆冬,盖着薄被,弓着身子,煞是难受。睡这边,脚抵便桶;躺那头,脸贴桶沿。一觉睡去,常是脚旁被湿,或者脸沾尿淹;味臊臊,嘴咸咸,夜夜如此。

牢室的“大哥”,是台湾黑社会来大陆走私枪枝弹药的小头目,有中专文化程度,比较斯文;不屑做吆三喝四之事。于是犯人头的“职责”就顺理成章地由义生担任。

义生父亲已殁,母亲管束不了他;平日无所事事,随手握着啤酒瓶,一面喝,一面溜达,悠游闲逛。遇见外地汽车经过,就站在路中,令其停下,要“买路钱”;不给的,即刻举起酒瓶,作出要砸挡风玻璃的架势。不愿招惹是非的人,就八元十元的给他了事。

他的家乡龙海市港尾镇梅市村,濒临海滨。漳州辖下市、县、乡、镇、村制造出来的各类假烟、假酒、假味精、假……运往厦门销售的,不少由此渡海。义生也就在此称霸,“帮人”搬运假冒伪劣商品;有不从者,他便威胁着要去工商局报案。胆小怕事的,丢三元五元在他兜里,也能轻易过来。

发展到后来,竟在镇上,市面向店铺、小商小贩收起“保护费”。金额虽然不大,也已属乎扰民范围,激起民愤;常被公安机关叫去训斥。回到家中,他咒诅母亲,辱骂哥嫂,欺负小妹;以致被捕时,家人邻里齐声叫好,同情乏人。按照判决书对他指证的罪状,充其量,也只有敲诈、勒索70多起,3,400余元人民币(约合400美元)而已;但影响之大,却遍及全镇37个村庄与邻县。

我被捕之初,单位领导、同事多佯装不知,让我退休工资可以照发;监外肢体也关心有加,以致我成了同监室“首富”。义生则因惯常待人粗暴,除母、兄勉强为其聘请一位辩护律师外,一角钱、一条毛巾都得不着供应。狱中“老吃新”是有先例的,监外寄给我的钱,几乎大都由他掌握享用,甚至是糟蹋着用了。他自称三天须换一支牙刷,才能使牙齿发亮;洗脸必用牙膏擦抹,方可保持皮肤细嫩;他夜夜指挥大伙用肥皂刷洗水泥地面,弄得睡地面的犯人,天天非晒被子不可;他讲这样虱子、臭虫才会无处藏身。他每日要吃五顿,正餐三顿,配以烤鸭、烧鸡、卤肉、肉干、肉松、牛肉丁、火腿肠、香肠;点心两顿,除方便面、饼干外,尚须奶粉、麦乳精、豆粉、可乐、果汁、鲜果佐餐。只要是牢里有的,允许买的,他都要;如每包价四角钱的劣等香烟,售八元也无所谓,因为他要把寄给我的钱,如数花光。

从另一角度看,江义生确是一条硬汉。公安人员提审他,严刑逼供;将他打得死去活来,血流满身,他仍紧咬牙关,不哼一声。刑后要扶他回囚室,他拒绝;坚持着自己抓住地面,经过墙角、门边,一寸一寸地沿着提审室、空旷地、水泥梯级爬回囚室。他那不怕死,不畏打的形象,使监狱干警、囚室犯友见了,都不知不觉暗地里打寒颤。

3月12日清晨,他被押往漳州市中级法院初审,判处死刑。当要他签名领取判决书时,他坚持非打开手铐不签。法官无奈,下令开铐。手铐一开,他立时迎面向女书记员打去一大巴掌,险些将其搧个四脚朝天。站在两旁的法警一齐向他扑去,才制服了他。

中午,他押回时,除留下一只右手还能动弹外,左手、双脚均被连在一起的粗铁链锁住,锒铛作响。一进囚室,他涨得象猪肝色的脸孔和满布血丝的眼睛,瞪着我吼叫:“老的(有老头子、老家伙之意),拿纸、笔、信封来;我已被判死刑,就要拉出去枪毙了。叫我家里人寄白衬衫、白长裤、白袜子、白球鞋来,我好穿着上刑场。”

霎时,我愣住了。想到一个活生生的青年,马上就要脑浆四溅,灰飞烟灭,想到一个罪犯的灵魂就要随之丢入火湖中去,遭受永远的刑罚,我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当着众囚徒的面,象断了线的珠子,抑制不住,足足流了近半小时。直哭到眼里没了泪水,直哭到头象将要炸开一样的痛。我哭的时候,义生呆呆地望着,一点表情都没有。众囚犯也静悄悄地,一点响声都没有。他们不能明白,那个百般欺侮我的人被处极刑,我为什么要为他哭得那么哀恸?

最后,我沙哑地对他说:“义生啊!穿白衣、白裤、白袜、白鞋去死和一身破烂去死有什么两样?你是天主教徒的子女(从他的闲谈和吹牛中得知,他还领过幼洗),你当知道:‘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希伯来书9:27)的真理。要紧的,不是穿什么去死;要紧的,是死后该去哪里;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愿帮你写信;写信向你妈妈、哥哥、嫂嫂、妹妹、伯伯(台湾神父江珠京)、邻居、女书记员……向他们一一赔礼道歉,请他们饶恕你对他们的伤害。但最要紧的是,求我的神,就是你所说的天主,赦免你一切的罪孽,用我主耶稣的宝血洗净你一切的过犯和不义,救你到底,让你在他的救赎里有份。”

说了这些话,我开始害怕起来。我参加工作至今,历经包括抗美援朝、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在内的所有政治运动。对于整人的那一套手法,早已耳熟能详、司空见惯,并不惧怕;毕竟整人者还有一点理智,一点人性,做事还会有所顾忌。义生乃是亡命之徒,他会作出何种反应,是我无法逆料的。进监狱时,我已抱定为主而死的心志,但若死在毫无价值可言的事上,实在心有不甘。

过了寂静得可怕的一星期,义生突然对我说:“老人家,我每天晚上一盖上被,蒙上头,眼泪就浸湿枕头,就向天主忏悔自己的罪,直到朦胧睡去,所以每天清早都得晒枕头。”

听了义生的话,我高兴得不得了。我原是罄竹难书的罪魁,是耶稣基督的死敌;深知罪人悔改时挣扎的艰难过程。凭着自己二十多年前归向救主耶稣的经验,我看见他已经向神打开他的心门;圣灵的光,已经射入他心灵的深处,他有救了。

自此,我抓紧时间把圣经中有关认罪悔改、重生得救的真理传达给他,一段一段地读给他听。语言方面,尽可能用天主教徒听得懂的译名和词汇,经文则完全根据和合本圣经(出狱后,核对圣经,略有差误),如:

达昧(大卫)说:“天主(神)所要的祭,就是忧伤的灵;天主(神)啊!忧伤痛悔的心,你必不轻看”。(诗篇51:17)

天主耶稣说:“天主(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约翰福音3:16)

天主耶稣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马太福音11:28)

天主耶稣说:“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马太福音16:26)

天主耶稣说:“那杀身体以后不能再作什么的,不要怕他们。我要指示你们当怕的是谁;当怕那杀了以后,又有权柄丢在地狱里的;我实在告诉你们,正要怕他。”(路加福音12:4-5)

宗徒保禄说:“你若口里认耶稣为主,心里信天主(神)叫他从死里复活,就必得救。因为人心里相信,就可以称义;口里承认,就可以得救。”(罗马书10:9-10)

天主耶稣说:“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天主(神)的儿女。”(约翰福音1:12)

共写满了二十多张稿纸。

我尊重义生的天主教基础,在与他谈道时,把神改为天主,圣灵改为圣神,神迹改为圣迹,彼得改为伯多禄,约翰改为若望,保罗改为保禄,使徒改为宗徒,大卫改为达昧,亚伯拉罕改为阿巴郎,雅各改为雅各伯,拿撒勒改为拿扎助……使他听得懂,接受得快。

接着,我向他介绍了奥古斯丁悔改得救的经过;向他讲述法国作家雨果所著《悲惨世界》主人公冉阿让,怎样在一位神父的影响下,归向天主(神)的故事。

再后,我又向他谈起天主教一些突出人物法兰西斯、盖恩夫人、小特略莎的事迹。最后,我把自己怎样从基督徒的子女,堕落到批判信仰、与神为敌,又怎样在四望无路之时,被救主耶稣的爱吸引,彻底离罪,归向天主(神)的心路历程讲给他听。

悔改后,义生立即有了新生的样式;因此,我也马上称他为弟兄,亲爱的弟兄。照我记忆所及,他至少有了如下几项大的变化:

一、凶相全消,笑容可掬:有一种非常明显的大喜乐出现在他身上。同室囚徒都偷偷传说他心理变态;所长、副所长、干部也都吩咐室长(即“大哥”)加强对他的防患,要求随时报告他的动向;深恐他发精神病、越狱逃跑或作出什么突然性举动。在他主动去倒室内垃圾时,武警从监视犯人活动的大桥上端起枪,瞄准了他。

二、饥渴慕义。他对神的话语,真是“如鹿切慕溪水”(诗篇42:1),他不断催促我写更多的经文给他。反覆阅读后,竟又要我在每段经文下面,填上相应的祷词;让他能边读圣经,边背诵经文,边作祷告。这要求令我十分尴尬;我仅有初中文化,怎能写上每段经文的祷词来?面对他那诚恳迫切的态度,只好勉为其难地自己也边祷告,边求主赦免我的狂妄,边为他写上经文祷词。这时我才明了,他也只有初小程度,每段经文几乎都有不认得的字。幸好他懂汉语拼音,不会的,注上拼音和同音字就行。监狱的灯,彻夜通明,义生也夜夜背诵主的话语,直到凌晨一二点钟。我半夜起身解手,几乎都看到他或坐着,或跪着,读我为他抄写的经文与祷词。在他面前,我这名老基督徒,显得多么渺小和亏欠。

三、利用一切机会,如与律师见面,犯友出庭受审,犯人得释回家,外工送饭菜时的接触等机会,发信向母亲、哥哥、嫂嫂、妹妹、伯父、邻居认罪求恕。甚至托人去向被他所打的女书记员求恕(因狱犯一般只准每月发信一封,每封限写一纸,且不得讲“不许讲”的话)。

四、一有空闲,便拉住我谈道。无论是饭间,是工余,连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都常不让我有去看的机会(狱中拥有很旧的黑白电视机,晚上七时后开机一两小时,但模糊不清)。有几次,我边与他谈道,边偷眼去看电视新闻,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的时候,又偶然与他那亦抱歉、亦期待的眼光相遇,羞得脸上阵阵发烧。

五、他晓得监狱当局特别注意我的一举一动,看守所长曾两次亲自提审我,数次召见同室犯友(看守所长提审犯人是很罕见的),调查我有无传福音的“反动言行”。为保护我,他央求别人把我写下的经文、祷词全部重抄一遍,以防我被发现后加刑。并自己竭力练习写字,以便有朝一日,能自己抄写经文;出现问题,自己承担责任,不累及我与他人。

六、那时起,他不再用我的钱购买食物和日用品;却把监狱所分的每一颗饭粒,每一片菜叶吃得精光(监狱饭菜很差,不够年轻人食用)。直到我生了气,强他共用我的食物,才勉强吃下;却又把我分给他的大部份食品,再分给比他更困难的犯友。至此,他时时都把别人挂在心上;担心别人会不会挨饿,会不会受凉,会不会被打,与从前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七、他主动从通铺上“二哥”的位置,搬到水泥地上睡觉,硬是要把床位让给我。我不肯,他又让给另一位身体较弱的人去睡。

八、判处死刑后,监狱依规取消他每日糊制250个出口蚊香纸盒的定额。但他仍坚持每日读过圣经,作过祷告后,就带着数十斤重的手铐脚镣,叮叮当当的来帮助我们劳动,好让大家晚上能早点歇工。因此,一位新入狱的四川籍窃犯,悄悄地问我:这位如此难得的好心人(他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他吃,把自己的被子让给他盖),怎会也关进牢房?又怎会被判死刑?(后来我在南靖监狱收到和漳州我家收到的信件,估计都是由四川犯人代笔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救主耶稣的爱,已经流入义生的心中,并从义生的心中,流向在他周围的罪人了。

有一天,他忽然问我:你是不是天主特地派来救我的人?(另一位朱姓小弟兄,也问过这一问题。)我很诚实地告诉他,我不知道;但天主有一切权能,要救一切愿意悔改归向他的人。因为天主“不愿有一人沉沦,乃愿人人都悔改”(彼得后书3:9)。

他也曾萌生过自杀的念头,把从地上捡来的一把钥匙,磨得锋利异常,缝在衣领里层;打算在终审判处死刑时,割断手动脉自杀。我告诉他,一位耶稣基督所拯救的人,没有必要自杀,也不应该自杀。经上说,我们是天主(神)的殿,谁毁坏天主(神)的殿,天主(神)必要毁坏他(哥林多前书3:16-17)。现在,我们已是天主(神)的人了,没有权利随意处置我们自己的身体。他接受了我的意见,至终并没有自杀。

他告诉我,他是一个五毒俱全的人(估计并没有吸毒),作案犯科的次数和金额,远远超过法院判决书上说的数目,而是它的许多倍。他说,他并不怕死,却是怕活。因为他有很多坏朋友,一旦出狱,他们必会把他重新拉回罪恶之中,那就生不如死了。我告诉他,不用怕。那能救奥古斯丁到底的耶稣,那能救冉阿让到底的耶稣,那能救我到底的耶稣,也必定能救他到底。因为天主耶稣亲口向我们保证:“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把他们夺去……谁也不能从我父手里把他们夺去。”(约翰福音10:28-29)若天主命定你死,你不该推辞;若天主要你活,你就应成为龙海市港尾镇,甚至更大范围的一盏明灯,照着周围在黑暗中的人,活出美好的见证,荣耀天主(神)的圣名。他都点头答应。

本来,牢房对犯人的活动,布控是很严的。天桥上,武警随时持枪往来巡逻;监室里,数天查抄搜身一次。义生是个已定死罪的人,只要不再闹事,总是网开一面。前些时,有位名叫洪小平的死犯,因受不了同室犯的虐待,半夜里起来,打死打伤数人,至今仍使人心有余悸。所以,我和义生的交往,几乎没人干涉。有一天,在大家帮助义生洗澡时,副所长发现义生的手竟能缩出粗铁链外,命令换铐。在大家的求情并作口头保证后,也默许了。从此,我与义生的谈话、研经,就无人查问了。

他写给母亲的道歉信,这时起了作用;母亲半信半疑地寄给他一双人字拖鞋,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亲人的供应。他一定要转送给我。看他那快要落泪的要求,我满心欢喜地收下了。

我们相约,一旦他被改判徒刑或死缓或无期,就借递送衣物之机,把圣经割开,分批陆续挟带进劳改队给他。

1994年5月4日,我改处“监视居住”,被送往南靖县收容所审查所继续关押。分别前,我取出一件带毛的人造革上衣送给他,他不肯受,说:“死刑若改判,才寄给我;若处死,送我等于浪费,给更需要的弟兄姊妹吧!”

监房的门终于开了,我们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来押我出去的警官默默地望着,既不拦阻也没催促。离开时,我一步一回头,就此成为永诀。

调南靖监狱后,书信管理较松,我便将义生悔改归主的事,先后告诉家里的人和知交们,请他们在祷告中记念他。并吩咐家人寄点食品给义生。在一次寄物中,义生的母亲和我妹妹相识了。

1994年12月21日,我交保释放。妻子告诉我,义生已于9月24日绑赴刑场,执行枪决。时年22岁。当她从报端读到这一消息时,如丧自己的孩子,多日不能受安慰。

1995年农历正月初一日上午,义生的母亲、妹妹及两位表妹,乘坐长途汽车,同到我家相见;我将为义生小弟兄匆匆写就的见证初稿,交给他们作为礼品;也把义生在狱中通过各种途径寄到我家的七封信,复印赠给他们。

后来,我把这一定名为《我所认识的江义生小弟兄》的见证,送请漳州师范学院的李仲丕老先生斧正。李老先生欣然命笔,写成以下结语:

如今我相信,我写下的,不再是为世人所唾弃的死囚,他显然以彻底的悔改和接受主,赢得主的喜悦和接纳。

当我与他同囚一室时,他想自杀,我只知道,我应该给一颗绝望的心,引进一线盼望;而这一颗绝望的心,一旦被真光照亮,这个罪奴死囚,他的罪就立刻得了主的赦免。因为他爱光,寻找光中宝贵的话语,在已定罪的死牢里,便苦思探索,午夜不寐,饥渴慕义,匍伏主前且遵旨力行,懂得用带手铐的手去蒙爱分爱,懂得用悔改的真心,献给他日夜思念的主。主虽没有留下他,他却无悔地走了,一点不再贪爱这世界,因为他知道他的去处,深信那里永远没有死亡、痛苦和眼泪。

在他短促的刑前时光,他堪称是摆脱了罪与死的人,他以重生的形象,在人的面前,展现了十字架的光辉。他从罪恶的地狱走向圣洁的天堂,对着这失丧的世界,发出了最强烈的欢呼:“我已经找到那道路了,这就是耶稣基督,我的主!”

感谢主,让我亲眼见此见证,愿将它与主内弟兄姊妹分享!

潘一原中国大陆基督徒。



(两封义生狱中书信附后。印刷版附江义生在狱中请同狱人代笔写给本文作者的七封信中的两封信的复印件图片。)

来信一:

你好!见信如见面。动笔之前,先让我祈求天主保佑你身体健康,并代我向奶奶问候,祝她老人家健康长寿,长命百岁,祝番妈妈身心康宁,二个哥哥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自从你五月四日与我离别的那一秒锺起,我就想起了一件事:前三、四天我跟你说过,我那天晚上做第二个梦,梦醒以后,我就有一个感觉:就是你会离开我。果然才过了三、四天,你就真的离开了我,回到了家,你看,是不是很神。不过我内心也非常的高兴,高兴的是,你给我所有的不但是穿,不但是吃,也不但是安慰,而是我真正的需要,我非常感谢你,感谢你给我的,我这二十几年来都得不到的事。希望你能每天为我向上主祈求,你教给我的,我永远毫不动摇,坚持下去,望你放心。我知道,你教给我的,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事,我永远不会软弱的,请你不要挂念。再三请你为我祈求上主,使我信心毫不动摇。感谢。希望我给你交待的事,你给我办好,我也放心了。你跟我分别,我虽然心里非常舍不得,但是我知道,这是天主的旨意。余言后续。

天主与你同在。

陈乃任向你问候,祝你平安。

又及:代我请求奶奶为我祈求上主,给我恩典。感谢!

                                                          义生敬上

五月四日六点

来信二(此为义生生前最后一封信):

你好!动笔之前,先让我祈求我主保佑你及全家身心康宁!

今天(九月十一日)给你写信,是我得知在九月十九日开公判大会,所以才急着给你来信,目的是担心你对我失望。

其一,我现在虽然不知道是改判还是维持原判,但是我对这个问题从你离开到今天我都不是觉得很重要,重要的是我活着一天,就不能枉然做一名教徒应有的本份!

其二,从你离开我到现今,我都坚持跟你在时一样,我相信不管以后还有多长的日子,我都将坚持到底,做一名真正的教徒。

其三,如果这次是维持原判,我也会非常坦然地接受天主赐我的恩典。只希望你和奶奶一定要祈祷我主,求他早日赦免我所犯下的罪。

其四,希望你能去我家一趟,告诉我家人,我没让他们失望。

一元(原)恩人,我能从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走到今天这样一名天主的忠实信徒,把过去的罪恶,坏习惯全部改掉,把罪污洗净,而成为一名心新,意念新的完全新造的人,这得归于你。在此,请接受我对你发自肺腑的衷心感谢!感谢你领我归主!

祝:

我主与你们同在!

                              义生敬上

                              九月十一
本主题由 管理员 山风 于 11/8/2014 3:57:08 PM 执行 移动主题 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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