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伤的芦苇
圣经说:“我父母离弃我,耶和华必收留我。”(诗篇27:10)这节经文好像专给我的。因为我真的被父压母离弃(不是他们愿意,而是心余力绌不得已),原因是一次事故后我高位截瘫了。然而“永在的神耶和华,创造地极的主”(以赛亚书40:28)却赐恩怜悯收留了我这个卑微的罪人。感谢我的恩主救主耶稣基督,除了祂,谁还会接纳我这种像垃圾一样的人呢?就连世上最亲的家人都不愿接纳,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接纳我?我就像一棵“草”种在床上,根本无法独立自理生活,怎么活?还有必要活着吗?活着还有意义吗?……然而,一个不可能活着,也是不愿、不该、不配活着的我,竟然至今还活着;而且是非常平安、喜乐、充实、幸福(不是无苦难)地活着,活得很有意义、有价值、有方向、有目的——心中一片光明,充满信心,满有盼望。这是因为我蒙了这位“有怜悯、有恩典,不轻易发怒,并有丰盛的慈爱和诚实”(出埃及记34:6)的神的怜悯和恩待,让我竟然可以为那可称颂、独有权能的“万王之王、万主之主”耶稣基督而活。因为“神也拣选了世上卑贱的,被人厌恶的,以及那无有的,为要废掉那有的;使一切有血气的,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哥林多前书1:28-29)赞美主!
我生于七十年代初,在浙江一个非常普通的工人家庭中长大。家里三兄弟中为小,听说是父母盼生个女儿才有了我。父母没有文化,都是大老粗,在工厂里就是“打工仔”。我从小感受家庭的贫穷(交学费时常向人借),大人之间的争吵,生活艰辛的压力及各样莫名的担忧、烦恼、空虚,使我成为一个很自卑但叛逆性很强的人。我父母都是很本分的老实人,他们尽他们的力量用大道理加大棒来教育我做好人,但我却是个最不听话又让他们最头痛、最失望的儿子。我一点不像他们,也没有两个哥哥听话又读书好。自然在许多地方与哥哥们就有不同的待遇。在父母眼中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并说自己教育不好就等着让政府来教育了。如果我没有瘫痪的话,肯定被他们言中。因为我实在是家里的败子、逆子,在社会上就是小偷、蛀虫、渣滓、败类;我也真的“就是罪的奴仆”(约翰福音8:34),因而必定要吃自己种下的苦果,更要面对“审判全地的主”的公义审判。
那么,我如此败坏是从小父母的管教不够严厉吗?不是的。可以说,我是从小被父母打骂着长大的孩子,闻名邻里。记忆中父母最先是用竹丝来管教我,我挨打后感觉一丝一丝地痛。接着用鸡毛掸帚的柄,打后就一根一根地痛了。后来用木板片(父亲是锯木厂的),那就一块一块地痛了。最后是用洗衣的棒槌来管教了(十六七岁左右),打一下一个馒头似的肿块,想想都有点害怕。这是一点也不夸张的。我如此描述,就是让读者知道我本性中的刚硬、悖逆、败坏,以致他们需要一次重过一次地严管我。
然而如此的管教并没有让我改好、听话,反而是越打越坏,越打胆越大,逆反情绪也更大更强。俗话说“棒下出孝子”,但我却成了一个标准的逆子,到十七八岁就开始大跳大嚷说:“我不要你们管,任何事都不要你们管。”并开始逃避父母的责打,不愿再被迫练“排打功”了,好像自己已经长大翅膀硬了,要开始自己独立来作主作王了。记得在十六七岁那段所谓青少年最叛逆的时期,我的内心常有这样的冲动:就是恨不得把全家用炸药通通炸掉才痛快!对父母的教导,我十分不服,并厌烦。他们教我要好好读书,免得长大后悔。我却无知地想:“我才不要读,读书有什么用,我绝对不会后悔的。”我在旷课、偷窃、打台球、看小说……中“完成”了学业。然后,无知地做着美梦进入了社会。
1987年17岁那年,托关系招工分配进一家国营化工厂。但正式的合同还没有签,就被厂方开除了。因为我伙同两个朋友,妄想到外地去发横财,为筹路费把工友的抽屉撬了,偷了一点钱财。这样,我不但没发财,反而连“饭碗”也打破了。而本来同父母糟糕的关系,因离厂后闲游社会整天无所事事,就更加恶化了。当时,对我来说打击也很大,曾经七八天像行尸走肉,魂游象外一般,不知每天在干什么。每晚在河边沉思:为什么做人这样痛苦?做人有什么意义?……我思来想去,一直想不通,很盼望有人能告诉我答案。但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因此认为一切的一切都是要靠自己,只有自己才会真正爱自己。因为不愿父母来管我,我平时很少回家,常住朋友家,有时甚至住旅馆(虽离家只有几百米)。
从不深知我的人来看,我好像活得也很自由自在、潇洒逍遥的样子,去过广东、广西、云南、湖北等省市,打工、做小贩、开饭店、敲诈、偷、抢、骗、赌,甚至尝过白粉……其实,我的内心深处是何等的痛苦又何等的不安,唯有自己知道。没有地方可以让我的脚踏着实地,活得很累!但我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有咬着牙麻木地混!有时也想搞到一定的钱,就不要再混了,到农村或山区去过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生活。但这一切总归是个白日梦。就如俗话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应该是:人在罪中身不由己。(若不解决罪的问题,人在任何的地方都是不自由的,都是身不由己的,自然也是痛苦、空虚的了。)所以,我虽很想能安分过日子,但环境、家庭、生活的现实,更是自己的私欲,都让我不可能安分地过日子。
1996年1月2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它让我一下子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白天我在烦恼和苦闷中渡过,到傍晚吃晚饭时,巧遇曾有过节的朋友。当时我已微醉,因有许多头痛的事缠身,使我心情十分低落,看见“仇人”就想教训他一下,来发泄内心的烦闷、压抑的心情。在混战中,我竟被他的朋友捅了两刀,而又恰巧刺中并割断了中枢神经。当时我还以为碰到武林高手被点了穴。因为中刀时并没有疼痛,只觉得突然上下身脱离,上身好像悬挂在半空的感觉。直到有路人惊呼:“哇!这么多血!”我才知道已被人用刀捅伤了,连忙求路人救我去医院,却无人理睬(好像他们有我一样的“人生哲学”),使我深感人世的冷酷无情;自知若不及时去医院,肯定会失血过多而离世,头脑一片空白绝望。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听到一位刚路过的好心三轮车夫,送我进了医院。如果这位车夫像我一样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鬼魔哲学的话,那当时我就下了地狱。感谢神,“祂从创立世界以前,在基督里拣选了我”(参以弗所书1:4),神及时差这位至今不知是谁的好心车夫救了我。愿主记念他!车夫付出的不算多,仅仅送我上医院,但我却因此得到了太多太多——今生和永远的生命。
到医院后,医生立即为我止血,并连夜动手术。手术中,听医生叫家人进来,说:“中枢神经已完全割断,没有办法医,就这样了。”第二天醒来,又听医生说:“像你这种病例,世界上还没有医好过的。”当时,我感到这是命中注定的,只能认命(定意自杀),并以为这是“老天爷”对我这种恶人的报应。不过感到报应似乎重了一点,心想比我坏比我恶的人都还有,却没有我这么晦气倒霉。
大概是1996年1月20日夜,当时我的身体基本康复,除胸以下瘫痪无知觉外。有朋友来看我,我对他说:“看样子我是活不过春节(预料很快会被家人丢弃,就等无人理我时自杀。暗想下身既无知觉,割断动脉血管死去也不会有什么痛苦),但现在住在医院里很闷,你拿些书来给我看……。”
他就说刚好有本很好的书——《圣经》要让我看,他姑是基督徒,刚向他传过福音。我不知是什么好书,便求他第二天就为我送来。恰巧旁边有一位主内姐妹在同病友谈天,听到我们的对话,就说:“《圣经》我也有。”
因她是在医院里打工的,故我就让她马上借书给我看。她借书给我后就作见证:讲主耶稣怎样医治她的病,怎样恩待她;传福音给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人讲主耶稣基督的福音。但我却无知地说:“信耶稣我知道,就是这样。”边说边打着从电视录像上学来的天主教徒打十字架手势的样子,以为这样就是信耶稣。其实,我是什么都不知的,连耶稣是谁都不知。那么她讲什么我基本不懂,也不感兴趣,而且有怪怪的感觉。因我是无知的“无神论者”,很讨厌又可怜迷信鬼神的人。
当夜,我把借来的《新约圣经》迫不急待地当小说看完了,觉得一点都不好看,这算什么好书?我的反应正如《圣经》中所说的狗、猪面对圣物的态度一样(参马太福音7:6)。
第二天刚好是礼拜天。中午有两位陌生的年轻姑娘来看我,并送我两包荔枝干,说她们是信耶稣的。这让我十分稀奇又好像在做梦,因为未曾谋面又无任何关系的人,而且是年轻的姑娘竟无缘无故地送我贵重礼物。原来这是借我《圣经》的刘姐妹误会了我,她以为我看《圣经》是想要相信耶稣,她就向教会的长老说有我这样的人要信主,长老在讲台上报告后,满心怜悯、大有慈悲的主就感动弟兄姐妹来探望我,爱我这个怙恶不悛并等候死亡下地狱的罪人,传给我真正能拯救我的身、心、灵的十字架荣耀的福音,使我可以逃避神的忿怒。当时我对十字架的福音根本不感兴趣,以为这是无知人的迷信。说什么“耶稣能医治我”,这样还需要医院干什么?我怎么可能相信?所以我对主耶稣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但对信耶稣的小姑娘倒很感兴趣,并且让我想入非非:我以为碰到邪教了,否则,怎么还会有人对我这样的人有兴趣?也许我还有什么可以被她们利用的地方?
接着,陆续有许多弟兄姐妹因主耶稣的缘故来看望我、安慰我,讲神的大能和各样病得医治的见证,劝我接受福音信靠主耶稣为救主。我虽然不相信他们所讲的就是真实的事,但内心还是有点心动。(不是圣灵感动,而是想投机利用耶稣和这些基督徒,好让自己死前不会太孤单、太痛苦。)心想听他们的话试试看也无所谓,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医不好也只赚不亏。何况他们讲得这么活灵活现,也许真的能医好也不一定?更何况有这么多人来看我,给钱给物陪聊天,这不是太划算了嘛!这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无人理而死去要好嘛!所以,当他们为我代祷,叫我跟着祷告,我就有口无心地认罪接受主耶稣为我救主。
承认自己是罪人,向神认罪求赦免,这对我来说太容易了。我当然是罪人!其实我当时对罪人的真正意义根本不知道,当时我根本不信有什么真神,祷告信主的目的纯粹是利用这些“无知”、“迷信”的基督徒而已。在那些日子,医院里的刘姐妹几乎天天来安慰、劝勉我,并为我跪在床边流泪祷告祈求这位垂听我们祷告的主,恳求神医治我的身体,拯救我的灵魂,并愿自己减寿来换我的身体医治灵魂得救。当时,我不信的恶心虽不相信这样说些好话就能医好我,但也被她单纯虔诚的流泪祷告并愿自己受诅咒让我得福的心,而感动了。心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笨、这样傻的女人呢?她真的太可怜了!因为无神的我从来不信人间有不求回报、无私舍己的爱。
大概在1996年1月底的一天,有人托刘姐妹送我一本《认识真理》。看后让我欣喜若狂,因我长这么大,看那么多的书(小说之类),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的书。心想早些看到此书,也许我不会落到如此的地步!当时的我真像溺水将亡的人抓到了救生圈一样,在我黑暗的心灵中照进了一点光,有了一点盼望。“那赐诸般恩典的神”(彼前五10)就借着《认识真理》来让我的良心确知真的有“又真又活的神”。绝对有神,这是绝对的真理!当我真知确信有神后,重新在主面前诚心诚意地认罪悔改,真正接受了主耶稣作我个人的救主。
很奇妙!祷告后心中有莫名的平安和喜乐,并时时感觉到神的同在;好像祂的眼睛就在病房里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可惜这光景只有短短的七天左右,之后重新让我落在黑暗中、疑惑中。时而感觉有神,时而感觉无神;时而感觉神同在,时而感觉神离我太远;时而感觉神是可畏可惧的,不要再犯罪了;时而感觉神是慈爱的,主耶稣也担当了我的罪,无论如何,犯罪后再认罪就没有关系了……。我这样凭感觉、靠行为,又以自我为中心来信靠神的光景,差不多痛苦地挣扎了一年,才让我真正蒙恩走上了稳定、坚固、纯正,就是以神为中心并扎根于《圣经》“本于信,以致于信”的信仰之路。
住院三个月左右,我同母亲为朋友的事顶嘴,她见我这个样子还如此嘴硬,就开始不管我了。本来一直是母亲白天黑夜在照顾我,我却没有一点感到亏欠母亲的心,反倒以为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母亲的缘故,是她欠我的债,是她害的。可见我的败坏,并我当时的悔改信主与神的关系是何等的表面、空洞、自欺欺人呢!这是我公开承认相信主耶稣作我救主时,在母亲面前作的“见证”。所以,她以为我是假信的,弟兄姐妹在被我骗。
后来,医院见家人不管,就通过派出所、居委会硬送我回家。那时我心里非常害怕,知道回家的后果是让我早死。对于真理不明白的我,当真正要面对死亡时,特别已确信有神,当然也信有地狱,所以,内心很惧怕又矛盾:活着怕苦难或家人的虐待,自杀又怕下地狱。这时,主让一位老姐妹送我一节经文:“唯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马太福音10:22)我就一直反复思想着,也不知什么意思。很奇妙,我心中竟有莫名的平安而不再感到害怕了。
回家当晚,家人商量后就把我送到我哥不再打算住的单位宿舍里。这是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写字桌,一只便盆和一张为我特制(中间留有一孔)的硬板床及装有垃圾的破木柜。好像让我自生自灭就等着来收尸?若没有主耶稣爱我,这夜就是我的自杀之夜了。然而主与我同在,虽然我孤单住在这破旧杂乱的房间里,躺在特制的床上也很不舒服,但内心却很平安又有盼望。第二天,主感动肢体们来帮助我打扫卫生,准备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又为我去家里换了棕棚床,并劝家人来照顾我。
在卧床的头一年,母亲为我送饭搞卫生断断续续有几个月,后来为我雇人服侍我,再后来经济上吃不消,就不管了。因为当时法院虽判了一些钱来赔偿,但对方说没有钱,所以,一直是拿不到该拿的生活费,让母亲很生气,而我又不听话,她就不愿管我了。但是每年的房租水电费还是母亲为我付的,并且每年春节送过年菜、年货和100元钱给我。从1997年至今,都是神亲自感动、引导在基督里我所敬爱的肢体们,来供给我其它生活上的一切需要的。其中特别有几位姐妹长期默默无声、任劳任怨地用心、用力、用时间、用金钱来照顾、服侍我这个卑微的罪人。在此,我要在基督里由衷地感谢在我的见证上有份的每一个亲爱的肢体:正是你们的爱心劳苦让我今日可以作主耶稣的见证,唯愿我的恩主耶稣基督照祂所应许的亲自赏赐、报答你们。人若偶而行行道,做几次的工,是比较容易的。但是,要天天、月月、年年,无论是炎夏寒冬,无论是刮风下雨,都能不间断地来服侍我,实在是要付上许多的代价,也是常人所无法想像、无法做到的。我深深地相信:这是神迹!
我的身上有许多的恶习,抽烟是其中之一。因主怜悯,我已瘫痪在床,有许多恶习就自动离开,让我少了许多痛苦的挣扎;但烟一直无法丢掉。因我吸烟很厉害,一睁眼就吸,而且曾经戒过却以失败告终,自认是无法戒烟的人。信主后知道基督徒吸烟是不应该的,是得罪神、很不荣耀神的事。所以,接受主耶稣后就求主让我戒掉。当时,还让主内的姐妹帮我,用肢体们因神的爱给我的钱,去买昂贵的烟来吸。结果,内心大受责备,大大不安,我连忙向主认罪,求主拯救我脱离香烟的捆绑。过后,虽不敢再用主给我的钱去买烟,但别人给我时还是照吸,因我实在胜不过烟的诱惑。其实我的内心很苦,也实在不愿再吸;心里知道从任何角度来说,我都是不应该吸烟的。这样,我一边吸,一边认罪求主拯救。
差不多过了一年,在1997年的除夕夜,有朋友给我吸烟,我吸了半根竟好像无法再吸下去。当时,里面很清楚是主的拦阻,是主已经听我的祈求,救我脱离了烟的捆绑,就看我顺服不顺服,是不是真心要戒烟。感谢主, 我马上把烟丢掉了——永远丢了,并在朋友面前见证我所信的神已释放了我,使我不再受烟的捆绑,且见证我以后不会再吸烟了。然后在主面前献上了感恩的祷告。至今,我没有再吸过一口烟,并深信永远不再!其间虽常有人让我吸烟,又劝我吸,但我告之,“不要说你的烟要几元一根,就是几百、几千元一根,我也绝对不会吸的。”
当时,因我的处境特殊,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有人以为我真信;有人以为我假信;有人以为我得救重生了;有人以为我得救但没有重生。因为生命没有见证,没有改变,不要说别人怀疑我的信仰,就连我自己也常常怀疑:到底有没有真的得救重生?同时,又常常有魔鬼的欺骗控告:“你自杀算了,你犯了这么邪恶的罪,神是不会赦免的,因为你是明知故犯。你这么败坏、这么邪恶是永远不会得救的……”
赞美主!那“使人有盼望的神”(罗马书15:13)也在我里面作祂的善工,给我信心和盼望。因主说:“康健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我来本不是召义人,乃是召罪人。”(马可福音2:17)又说:“压伤的芦苇祂不折断,将残的灯火祂不吹灭。”(马太福音12:20)正是神的话光照、引导、坚固我,使我有信心重新回到神的爱和真理的光中。
初信时,我对祷告很不明白,每次祷告没有什么希奇的感觉,也不知神有没有垂听,就勉强自己要以单纯的信心,祷告祈求这位看不见、摸不着,也是感觉不到(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信实的造化之主”(彼得前书4:19),“就是自隐的神”(以赛亚书45:15)。在信主一年左右的一天,我读完《圣经》后,又读了两遍属灵书《在基督里长进》,重新反复思想关于得救、重生、称义、成圣的信息,并且对照经文省察自己到底有没有得救、重生。
在思想中,我确定自己真的已经得救重生了,因为这是“信实的神”所应许我的。于是,我在主前再次献上感恩的祷告:“主耶稣,我相信你在十字架上所成就的救恩是给我的,我也接受了。谢谢你拯救我的灵魂,赐给我永远的生命。我得救、得永生是你给我白白的恩典,并不是靠我的行为,是因着你给我的信心,并不是我自己的信心。谢谢你听我的祈求,赐给我真正的信心,奉主耶稣的名祷告感恩。阿们!”这可能是我第一次(非常清楚明白)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感恩祷告。祷告后,我的心灵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平安、喜乐,全身一下子变得十分轻松,好像所有的重担全部卸完,尝到了以前只在书上看过自己从未有过的种种奇妙感受。
曾有一段时间(四个月左右),主让我那有高血压、老年痴呆症等病的父亲来为我送饭,让我学习一个非常重要也是必须要学会的基础课——“舍己,背起自己的十字架”。当时我父亲身体已很弱,到我处几乎是移着脚、拖着步来的;有时他也会走到四楼(我住三楼)或旁边的房间去敲门,而误以为房东把我藏起来了,去向房东要人;有时他会劝我不要躺在床上,要起来出去走走、锻炼锻炼……。他就是在这样的光景中为我送饭,直到有一天他在回去的路上跌倒送进了医院,几乎同我一样大便失禁长期卧床为止。他每天早上为我送几个淡包、豆腐肉包或大饼、煎饼,当一天的饭食。开始吃的几天还可以,但连着吃几天、几星期就难吃了,甚至有难以下咽、反胃的感觉。因我从小是吃米饭长大的,一下子每天吃面食,很快就吃厌了;但见父亲如此辛苦送来,实在开不了口让他换米饭来,也不敢拒绝怕伤他的心,又很怕得罪我的神。就一边勉强自己“谢恩”吃,一边求主拦阻父亲为我送饭来;心想:宁可饿死也不愿父亲为我送饭来,宁可饿死也不愿天天吃这么难吃的面食。我再三在主前切求,求主拦阻父亲为我送饭来或让父亲换米饭来。但主并没有垂听。
我终于想出了妙计。因那时我隔壁刚住进一位主内弟兄,他从农村来城里打工,每天都是买早饭吃的。我祷告主后就鼓起勇气同弟兄交通:讲我的难处,请他帮我每天吃一半的面食,这样他可以省下早饭钱,我也可以勉强吃完另一半,就不必这样为难了。因为最难吃的是冷却后到中午才吃的面食,当时又是冷天。所以,弟兄若帮我吃一半,另一半我趁热吃就比较容易了。这位弟兄很爱主又体贴我的难处,马上答应明天开始帮我。
我当时很高兴,但祷告后却发现有可能让弟兄帮我是主不喜悦的。我祷告的时候,其中有许多的责问:你真的相信十字架是你的荣耀吗?你不是自己让主耶稣作你真正的救主和生命之主吗?为什么这事不让主耶稣作主而要自己作主呢?你不是愿意为主殉道吗?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肯顺服,还说什么为主殉道,你不是自欺吗?为什么主为你舍命流血,你却不肯为主吃面食呢?你看你的父亲没有神的生命,还带着病弱的身体天天为你送饭来,你自称有神的新生命还不肯吃、不愿吃,岂不是连没有新生命的父亲都还不如吗?你还说活着是为荣耀神、为作主耶稣的见证吗?……经过反复地思想、挣扎、争战,晚上,我就在主前降服下来,流着泪祷告:“主啊,我明天去谢绝弟兄的帮助,我愿意跟主脚踪来走顺服天父的道路。求主加添信心、力量,给我忍耐,使我能背起这个荣耀的十字架来跟从主。”
第二天,当弟兄来时,我就告诉他昨天我被主责备管教,和我挣扎顺服的经过,说:“所以我不能让您来帮我了,只能谢谢您在主里的爱心。”弟兄走后,我感恩后开始吃,但昨天的平安喜乐并没有让面食一下子变得很好吃。然而我内心在主前立志,不管怎么难吃,我就是一点一点吃也要把它吃完,一点一点舔也要把它舔完。奇妙!第一天好像还是难吃,第二天却发现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难吃,也没有咽不下、反胃恶心的感受了。正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背十字架的经历,为我在日后的背十字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使我有能力走因信而活、单单仰望、顺服神的属灵道路;使我在日后跟从主变得容易、轻松了。
在我的生命中有一件事,若不是真蒙主恩,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因已刻骨铭心),就是我对母亲的成见或偏见。从小以来,我没有对她有过任何好感,只有很深的隔阂,并常常怨恨她。我每遇一些不顺的事,都会怪怨于她。这样,对我来说,最最不能饶恕的人就是母亲了。因为只有她对我的伤害,是伤在我的心里,曾让我难过得有心绞痛的经历。并且,我一直以为别人对我不好是正常的,他们没有理由要对我好,因他们是别人;但母亲对我不好就实在太反常了,是不可饶恕的,因她是母亲啊!
信主后,我知道要饶恕人,像主饶恕我一样。对于别人我真的都饶恕了;但对于母亲却只有外面的饶恕,内心总是无法饶恕,只不过压进心中更深之处而已,旁人不一定感觉得到,但母亲她自然感觉得到。所以,我初信主耶稣的头几年,她一直以为我是假信,是在欺骗基督徒,因她实在深知我本性的诡诈。但我真正重生后,神首先让我对付内心不饶恕母亲的罪,让我向母亲诚心诚意地认罪;求她的饶恕和原谅。
我以前是应付人的,这次却是面对神了。因为我已清楚知道我的责任是认自己的罪,对付自己的罪;而母亲不管怎样,她的过犯(罪)是她自己要面对神的事,与我无关。我不否认母亲有过错,但看看自己这么多、这么大、这么严重的罪都蒙神的恩而赦免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因她一点的过错而不饶恕她呢?神使我真正从心底完全饶恕、接纳了母亲,并真诚地向她认我的罪过。当时她还以为我作假,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就发现我真的改变了,故她对我也因此改变,就更加爱我了。感谢神!如今我们母子关系非常正常,她很爱我,我也爱她。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的我,竟然在基督里尝到了母爱,这完全是神的作为,断不是人能做得到的。从前我是“瞎子”,母亲无论怎样爱我,都看不见,感觉不到,也不放在心上,一切以为理所当然;但她有一点的亏欠过错,就让我耿耿于怀,牢记在心。等到主耶稣开了我的眼睛,我就看见了,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爱。虽然母亲在许多的事上已力不从心无法帮我,但起码她一直至今在尽力帮我。而我呢?又有什么地方配她来爱我呢?我真的不配,真的一无是处,一切都是我亏欠她老人家。而今已享受到母爱的我,却无法再报答亲恩,孝敬、侍候她老人家了,反而还让她为我操心,又费财、费力。唯愿我的主记念她,并怜悯她。因至今她还不愿听福音,也许主的时间未到?也许我还有亏欠之处要对付?求主怜悯!愿我的心充满神的爱,以这样的爱来爱母亲,或许能感动她归向主。
信主后,我的许多环境没有变,但自己却被主改变了;原来许多难以忍受的种种难处和痛苦,在我的新生命中不再存有,或不能再伤害我、捆绑我了;这方面的见证实在不少。我从健康如天马行空的人,一下子成为终身瘫痪需人服侍的人;从一个无神的人,一下子成为信靠神的人;更是从一个至卑微的人,一下子成为至大至荣的神的儿子——这一切都是神无尽的怜悯和恩典!如今的我在基督里已十分知足,因我的好处实在不在主以外。并且主的恩典也实在够我用,而且有余。因为有了主也真的有了一切;所以除了主,我已无所求。就如诗曰:
“除你以外,在天上我有谁呢?除你以外,在地上我也没有所爱慕的。我的肉体和我的心肠衰残,但神是我心里的力量,又是我的福分,直到永远。”(诗篇73:25-26)
敬忠道 中国大陆基督徒。
来源:生命季刊
葡萄枝 最后编辑于 2017-02-19 23:59:57